他?扯了扯嘴角,开口第一句便是安慰邬颜。
酒精能?杀菌,同样无异于往伤口上撒盐,施傅兴额头沁出汗水,嗓音低哑,像泉水敲击长满青苔的石头,他?不是故意压低声音,只是如今的力气只能?做到?如此。
原本昏迷的人突然出声,正在包扎的邬颜愣住了,一旁的太?医和殷焱也愣住了。
“醒了?”太?医看?得啧啧称奇,虽然避开要害,但匕首刺的挺深的,差一点儿就
穿透身体,这人居然能?清醒过来,倒是让他?松了口气。
不过因为邬颜下了他?的面子,太?医仍旧没有什么?好脸色,这里不是治病的地方,太?医简单检查了一下包扎手?法,没有问题后则由邬颜带人回家。
殷焱派了几?个侍卫护送他?们,他?身为将军,出现这么?大的事情,势必要留下排查:“此事有些复杂,你们近几?日先不要出门。”
邬颜点点头,她惜命得很,就是让她出门她也不会出门。不过想起刚才,众目睽睽之下,那刺客是从太?子的队伍中跳出来的,有些担心:“太?子,会不会有事?”
不是担心太?子,而是担心太?子有事,和太?子走的近的施傅兴也会受牵连。
殷焱看?了她一眼,明白她的意思:“以我的了解,太?子不会这么?蠢,此事定有隐情。”
邬颜一怔,忽然记起面前的人可是皇上的小叔,太?子的小皇爷。和太?子接触的机会应该比其他?人多?。
她也觉得太?子不至于这么?蠢,相比起来,此次谋杀更?像是其他?人嫁祸给太?子。
施傅兴说了几?句话又晕了过去,此刻已?经被扶上马车,殷焱收回视线,见邬颜鼻头和眼角红通通的,像是受惊又假装坚强的软绵绵兔子,忍不住放柔声音:“别担心,我保证施兄没事。”
邬颜苦涩地笑:“嗯,多?谢殷公子。”
回到?家,自?然又是一番人仰马翻。
早晨走的时候还好好的,回来就成了这幅样子,施母哭得差点儿晕过去,声音吵到?隔壁的邻居都出门查看?,以为是遭了贼。
邬颜太?阳穴一跳一跳,她不得不上安抚家里人,下照顾施傅兴,最后累得浑身酸软,依靠在床榻旁边,腹部隐隐有些疼痛。
“夫人,喝点热水吧。”
这时候,安儿小心翼翼推门进来,家中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小姑娘有些六神无主。她担心邬颜的身体,所以跑去厨房泡了红枣的热水,安儿递给邬颜时,不小心碰到?了女人的手?,冰块似的温度让她为之一惊。
“爹娘都睡下了?”邬颜接过去没有立刻喝,只疲惫地揉了揉鼻梁,飘渺的白气带着枣香味,透过瓷
杯,温度渐渐温暖了双手?。
施父施母年纪大了,邬颜不忍心让他?们陪着,另一方面,她自?己也不放心,就害怕施傅兴的伤口发炎,夜里突然发热。
“回夫人,老?太?爷和老?夫人已?经回去,奴婢瞧着,屋里的灯已?经熄了。”
“嗯,你也下去吧。”
安儿有些踌躇,邬颜抬眼看?她:“怎么?了,还有其他?事情?”
“夫人,让奴婢照顾老?爷,您去休息吧。”安儿看?着邬颜眼底下的青色,不忍道?,“您已?经一天没有休息了。”
邬颜摇摇头,施傅兴没有醒来,她怎么?能?安心呢:“我怕夫君夜里醒来,找不到?我。”
安儿沉默了,过了会儿说:“那奴婢就在外间,夫人若是有事就叫奴婢!”
邬颜浅淡地笑了笑:“好。”
本是猜测,没想到?后半夜,施傅兴果然发起热来。
好在邬颜未雨绸缪,提前有所准备,她先去外间叫醒安儿去熬药,然后亲自?打了一盆凉水,浸湿的凉帕子擦拭施傅兴的额头、胸膛、腋下等地方,进行物理降温。
施傅兴大概烧的糊涂了,难受到?眉头紧紧皱着,嘴唇苍白起皮,嘴巴不停的嗫嚅,邬颜将耳朵凑近,才听到?他?在说:不要离开。
短短的四个字让她差点儿哭出来,最后她忍住了,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接连换了三盆冷水,施傅兴高烧迟迟不退,邬颜又急又熬夜,导致额头起了一颗痘。
眼看?不行,她开始用高浓度的酒精擦拭。如此多?次,一直到?天边光芒擦亮,施傅兴的体温终于是降下来了。
“药呢?”
邬颜对着明亮的窗户眨了眨干涩的眼睛,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声音沙哑得厉害,仿佛宝珠蒙尘,身旁的安儿连忙将放置到?变温热的药端过去。
紧接着又有一个新问题,施傅兴没有醒过来,这药该怎么?喂?
安儿咬咬牙,大着胆子说:“要不捏住老?爷的下巴,直接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