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那道缝“噗”一声炸开,更加浓稠的鬼气从中涌出。隐隐可以从中窥见,一个与人间截然不同的世界。
“这是鬼门!”
人群中有见多识广的修士,一眼认出它的真面目。
“快后退!若是被鬼门吸进去,便再回不得人间。”
听见这话,有胆小的修士竟连剑也拿不稳,手脚并用地逃离。
宗主们也如临大敌,“轻易就能开鬼门云宗主,莫非这人是鬼王?”
“云宗主,您为何不早说?这可不厚道!”
“云宗主,在下带来的几个弟子,都是不中用的。留在这里只会拖后腿,在下就先走一步了。”
“哎!你!”
一人开了头,其他人也纷纷找借口离开。唯恐走晚一步,鬼王就会来找他们算账。
云初早看清了这群人真面目,他冷哼一声,也懒得制止。
但裴千烛根本没有心思找他们算账,他的魂魄还没有完全恢复,体内几个不省心的残魂,时刻准备夺回身体的控制权。
若不是如此,也不会让那些老不死的得手。
开启鬼门后,他已近乎力竭,偏偏棠谙还不懂他一片苦心。人间处处是居心叵测的人,鬼界才是她的归宿。
但裴千烛不敢说,他低头看向在自己怀中不停挣扎的棠谙,直想叹气。
鬼门之后的世界,是异常的静谧。这里没有天空,也看不见日月。低头是大地,抬头还是大地。
有风吹过头顶光裸的层岩,带着泥土腥气的砾石,刮磨着棠谙脸颊。
她看见自己与这里的人格格不入,他们是灰白双色,而自己则泛着莹莹光辉。棠谙第一次看见,生机是什么模样。
“您怀里的人,不能再往前走了。”
一道苍老的声音钻进棠谙耳朵里,她这才发现,裴千烛竟带着她,走到了一座木桥边。
桥下流的不是河水,而是惨叫煎熬着的怨鬼。
桥边的那个女人,身形佝偻,却有双清澈见底的眼。女人正看着她,眼中带着怜悯。
棠谙也希望裴千烛能怜悯自己,她还在心中描绘着人间,与故人模样。
但裴千烛的脚步只顿了顿,便毫不犹豫地向前走,把女人抛在了身后。
棠谙绝望地闭上眼,她倒宁愿在那时,就被裴千烛杀死,也不愿一步步,被迫走向不见天日的地狱。
裴千烛似乎察觉出棠谙心中的悲戚,他抱住棠谙的手紧了紧,安慰道:“在这里,你会更安全。”
他以为已经将利害挑明,却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解释在一个活人面前,有多苍白。
可是鬼王怎么会认为死亡是件坏事?
裴千烛带来一处连绵宫殿前,宫殿依山而建,这座山高不见顶,像是独自将鬼界的天与地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