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以眠闭上眼轻微调整呼吸节奏,胃里突然有点难受,她说:“你问是不是你做的不好,还是我不喜欢你,你想要的答案我今天都可以告诉你。”
陈羡垂着头,一动不动地保持着一个看起来不太舒服的蹲姿。
她有些看不过去,主动就地而坐然后推了他一下示意他也坐,毕竟他们这番谈话不会短短几分钟就潦草结束。
“很喜欢你又不敢太喜欢你,你大概体会不到喜欢上和自己不是一个阶层的人是什么感受,不敢暴露出一丁点的爱慕,不敢肖想他半分。”岑以眠无力地说。
陈羡这才有了些松动,他看向岑以眠的眼睛,声音冷冽:“谁和你说我们不是一个阶层?”
这些小心思藏在心里七八年,在暗无天日的角落生根发芽。
如今终于站在阳光下被人观赏,她蓦地一身轻松。
岑以眠耸肩:“对于还在上学并接受你资助的我来说,你就是那颗高不可攀望尘莫及的星星。”
虽然早就从孔益林那里听到过岑以眠对自己的心意,可真真切切地有她亲口说出时,陈羡发现自己的心疼远大于欢欣。
不敢去想她的心意是如何被自己践踏的,这么多年小姑娘一个人在玻璃渣中找糖吃,又是如何安慰自己再坚持一下。
还有那次她是什么样的心情主动提出要和他结婚,是不是对他存有一丝期待,而他都做了什么,陈羡无比懊恼,恨不得给自己两拳。
“不是你不好,是你太好了,好到让我觉得有压力,好到让我怀疑……”她哽咽到讲不出话,吸了吸鼻子再开口带着浓浓的鼻音。
“怀疑你对我的好全部出自于对我爸,你老师的愧疚。”
如果说刚刚岑以眠提起存折的事时,陈羡还有一丝心存侥幸。
那么此刻岑以眠就是直接将最后一层遮羞布也给撕碎。
她居然什么都知道了。
陈羡自嘲地笑了一声,低声说:“怪不得。”
“什么?”她没太懂。
“知道了那些事,你很难不怪我。”他的手隐隐颤抖,浑身酸麻无力。
这也是为什么昨天陈羡没有和岑以眠一起去给老师扫墓,他独自一人时没有这种感觉,但是却做不到和她并肩站在老师面前。
岑以眠有些气恼,语气也冷了几分:“我从始至终说过怪你么,他是怎么死的我比你更清楚,他去救一个跟我年纪相仿的小女孩不幸被洪水冲走,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陈羡心里有些燥,想捏根烟叼在嘴里,但女孩身上果香的洗衣液味抚过鼻尖,这个念头又被他压下去:“老师那天本可以不用出家门避开这些危险。”
这是陈羡始终过不去的一道坎,如果老师不是帮他克服心理障碍,那天就不会离开家,市区发洪水的时候他也不会遇难。
“他不是那样的人。”岑以眠平静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