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宜笑道:“臣妾自然是高兴的,昨傍晚时还与四阿哥说起到了夏日给他煮冰凉凉的酸梅汤和葡萄汁,也已经要宫女们准备他夏日的衣裳起来,不光臣妾高兴,四阿哥也高兴,连纯禧公主他们也十分高兴,说找个机会还要再过来聚一聚了。”
皇上听着也笑了起来。
几家欢喜几家愁。
德妃因为这事儿还去佟佳皇贵妃跟前哭过一场,她虽疼惜四阿哥远不如六阿哥,但四阿哥却也是她的亲生儿子,哪里能不在意?
当日佟佳皇贵妃派人将僖嫔也请了过来,三人在里头到底说了些什么谁也不知道,甚至连最得佟佳皇贵妃相信的陈良河与双喜嬷嬷都不在,待僖嫔与德妃出来时,一个是面含喜色,一个是眼中含泪。
这话是德妃身边的银珠告诉婉宜的,听闻这话,婉宜隐约也猜到了几分。
如今她乃是贵妃之位,膝下养育四阿哥,又得皇上宠爱,寻常手段根本伤不到她分毫。
可若是对龙嗣不利,别说是贵妃,就连皇后都得问罪。
她猜着应该是佟佳皇贵妃逼德妃将六阿哥舍出来……可她早已不是当初的婉宜,从前她乃庶妃,所言所行皆以防备为主,如今身居高位,也想着主动出击。
等着佟佳皇贵妃病好后,六宫妃嫔就要前去承乾宫请安了,婉宜前去承乾宫,见着佟佳皇贵妃虽已痊愈,但折损肚中孩子与四阿哥一事显然对她打击不小,脸色依旧憔悴。
婉宜落座后眼神落于德妃面上,主动出击道:“……德妃这些日子脸色也不大好看,莫不是病了?如今正值初春,最是容易染上风寒的时候,德妃也得注意自己的身子才是。”
从前她不过是怀疑德妃打算用六阿哥来害她,但这些日子据银珠所说,德妃时常抱着六阿哥掉眼泪,嘴里更是说什么“额娘也没办法”之类的话,她心里已是笃定。
人人都道德妃对六阿哥极上心,因为六阿哥的病可以说是废寝忘食,可说来说去,德妃最爱的还是自己,当初能为了权势将四阿哥舍出去,如今也能为了权势将六阿哥舍出去。
德妃微微一愣,含笑道:“多谢贵妃娘娘关心,臣妾身子无恙,不过是六阿哥最近又病了,臣妾日日照顾六阿哥,所以面色憔悴……”
满宫上下无人不知六阿哥是个病秧子,三天两头生病,春日里暖暖寒寒的,最容易生病,六阿哥已经病了小半个月了。
婉宜像是不知道似的,皱眉道:“怎么六阿哥又病了?前些日子本宫不是听说他的病好了吗?”
德妃强撑着笑道:“前些日子六阿哥是肠胃不适,这些日子是身子发热……”
婉宜微微皱眉,只道:“德妃啊,打从六阿哥出身之后身子就不大好,莫不是养的太金贵的缘故?想当初大阿哥刚出生,也是三天两头生病,后来皇上将大阿哥送到了宫外大臣家里养着,回来之后壮实的像头小牛犊似的。”
“爱之深,则万物都想给他最好的,其实叫本宫说来,还不如将六阿哥养在阿哥所的好……”
她这话倒也没错。
惠妃一听这话连忙接腔,她虽与婉宜不是一伙的,可有句话说的好,敌人的敌人不说是朋友,却也不会是敌人的,一个劲儿直说婉宜说得对,更说吸取了养育大阿哥的经验,如今她养的八阿哥也是养的极好。
众人不敢接话。
后来还是佟佳皇贵妃似笑非笑道:“温僖贵妃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容不下德妃了,想当初皇上放话,高位份妃嫔诞下次子可以自己养育,莫不是温僖贵妃连皇上的话都没有放在眼里?”
这样一顶帽子扣下来罪过就大了,婉宜笑笑道:“皇贵妃娘娘这话严重了,臣妾可没这个意思,不过是想着六阿哥是四阿哥的亲弟弟,多问切一二罢了。”
大家以为这事儿就算是这样轻飘飘揭了过去。
但没几日婉宜就去了慈宁宫,六宫之中,佟佳皇贵妃身份远在她之上,可太皇太后却比佟佳皇贵妃身份更尊崇。
婉宜并没有藏着掖着,隐去银珠是自己人一事,将佟佳皇贵妃等人的打算道了出来,最后更是叩地道:“……臣妾自知年幼,心中所想不敢隐瞒太皇太后,也曾想过妄加揣测太皇太后实属不敬,却因顾念皇家子嗣,自身安危惶惶不安多日,所以才想请太皇太后出面。”
只怕佟佳皇贵妃做梦都没想到她会来这么一手。
先前侍奉太皇太后多日,婉宜对这位老人家也有几分了解,太皇太后很是聪明,对大家的小心思看的是清清楚楚,也是,活到太皇太后这把年纪,她们那点小心思搁在她老人家跟前无异于跳梁小丑,还不如大大方方全说了。
太皇太后坐在炕上,抽着旱烟,烟雾弥漫,眼前的人影影绰绰看着不大真切,良久只淡笑一声道:“你既然求到哀家跟前,那依你所见,哀家该如何做?”
“婉宜,你可知道,你今日这话要是传出去了,你是罪责难逃?若你手上有证据呈到哀家跟前,哀家无话可说,可就凭着你那几句空口白话,攀扯到了佟家皇贵妃身上,那是大不敬。”
“更何况,六阿哥虽身子不大好,但哀家也是看在眼里,德妃疼惜六阿哥不像假的……”
婉宜正色道:“方才臣妾就言明,臣妾不过是猜测,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太皇太后不愿相信臣妾之言,恳请日后东窗事发之事,太皇太后念及臣妾今日此言斟酌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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