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慧珠上前急切相询。
穆梓琦看了看慧珠,点了点头:“还好。”
慧珠伸着脖子等了半晌,只见他收拾好东西就要往外走,忙将他唤住:“怎么就这两个字?娘娘的玉体要不要紧,腹中的胎儿能不能保?”
穆梓琦回转过身对上慧珠的眼睛:“只要静养,少思虑,自然一切安好。”
慧珠仿佛明白了。
穆梓琦在她的注视中走出宜和殿,夜色中他的影子是那般萧瑟。
这个人,应该是可靠的吧。
来不及细想,内有又有小丫头来催,说是娘娘请她过去,慧珠忙走进里间,坐在胡善祥的床头。
“怎么样?怎么不是徐医正,换了人?”胡善祥急切地问。
“换了更好。”慧珠帮胡善祥掩好被角,又拿眼扫了一眼外面,只见丫头们都知趣地退了出去,这才又说道:“徐医正为人油滑,未必可靠,这个穆梓琦可不一样,大哥不是说了吗,此人医术精湛,学富五车,只是没有门路当初才落魄在市井,与大哥相交以后才直上青云,三年前皇太孙府建成征人,也是我暗中使了关系这才将他分来咱们太孙府。虽然一直隐而未用,但应该是可以放心的。”
胡善祥点了点头,拉着慧珠的手感慨万分:“想不到我一人身处王府,却让你和大哥为我操持了这么些。只是可惜,你虽深受太子妃器重,终也还是没有脱奴籍。而大哥,顶着一个府军佥事指挥的虚名,更是不被皇太孙正眼瞧。如今我自身之位尚且不保,也无法提携你们,真是愧疚得很。”
“罢,罢,罢,说这些做什么?自家兄妹,谁还会挑你错不成?”慧珠笑着安慰道。
“那个孙若微,怎么样了?姐姐到底是做何打算?也不能这样一直关着,这样的事情于情于理,咱们也不能擅专,总要报给太子妃才是。”胡善祥面露忧色,“此举还是太险。真怕打虎不成反累犬。”
慧珠笑容一僵:“她当真不能小觑。”
“此话怎讲?可是出了什么岔子?”胡善祥面上立即变色。
“原本把她关在地牢,又阴又湿,她是撑不了几天的。我猜她一定不敢吃我们送的饭菜,这样用不了三两日,就算她有命活,那胎儿定是不保。此时再将此事报给太子妃,咱们一没用刑,二没伤她,是她自己自绝人前,她的死活自是与咱们无关。可是想不到,她竟然毫不戒备,将咱们送去的饭菜吃得精光。倒真让我出乎意料。”慧珠深深吸了口气,是呀,宫里长大的女孩儿,又怎能简单呢。
“那如今该怎么办?姐姐,你万万不能在饭菜中下毒,她若有个三长两短,这太医院必得验身,这是瞒不住的。”胡善祥愁容已起,眼中一片迷茫。
“这个,我自然知道,否则早就动手了,何必如此大费周张。”慧珠眼中闪过一片阴狠之色,“这次,就是让她自寻死路。我现在就连夜进宫,回禀太子妃,一切明早前就见分晓。”
“那么,我和曹雪柔与孙若微真要在太子妃面前当面对质吗?”胡善祥心中忍不住打鼓。
“当然不能给她这个辨白的机会,太子妃也非常人,稍有不慎,我们就会露出马脚。”慧珠面上又阴沉起来,她凝眸而视,盯着华美的灯罩内那摇曳的烛火,唇边渐渐有了笑意。
“怎么?”胡善祥还想再问,慧珠却站起身:“记住,好好在寝殿静养,哪儿也不许去,今夜就是天塌下来,你也不要动。就在床上躺着,等我回来。”
“是!”胡善祥目送慧珠出了寝殿,身子靠在厚厚的枕上,细细地想着这两日的所有情节,只希望再检视一番,这其中万万不要有什么漏洞才是。
太子宫中,太子妃原本已经睡下,听守夜的宫女说皇太孙府的管事慧珠手执腰牌连夜闯宫,自知有大事发生,立即披衣来到正殿,刚巧慧珠入内。
“娘娘。慧珠辜负了娘娘!”慧珠满面波澜,扑通一声跪在殿中。
“这是怎么了?”太子妃立即命人将她扶起。
“娘娘,出了大事,奴婢冒死闯宫!”慧珠面上一派悲怆之色,目光含泪又看了看左右的宫女太监。
太子妃立即低喝道:“都退下,云汀,门外守着,不许任何人入内。”
“是!”云汀立即领着众人退下。
太子妃引着慧珠至内殿:“说吧!”
“是!”慧珠正色说道:“昨日一早,胡娘娘突然晕倒,后来又见了红。”
“什么?”太子妃跌坐在榻上,一双美目紧盯着慧珠,“不要说过程,只告诉我善祥现在如何?”
“现在已然无恙了,太医说还须静养月余!”慧珠眼中蓄满泪水,重又跪在太子妃面前。
“菩萨保佑!”太子妃双手合拾,美目微闭,默诵了数声佛号,这才气息如常,她盯着慧珠,面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好孩子,现在,你把这其中的始末详由细细给本宫讲来!”
“是!”慧珠点了点头。
皇太孙府地牢之中,若微缩在墙角,此时她早已想得清清楚楚,这局是死局,但也不是全然不能解。因为还有一招“置之死地而后生。”想清楚了,也就不再害怕,只是担心这腹中的胎儿是不是强健,能不能经得起后面的波澜与折磨。
“若是此次娘能够化险为夷,娘保证,一定要给你图一个安康宁静的生活,娘保证!”她把手轻抚在自己的小腹上,自言自语。
突然,花园里仿佛响起一片嘈杂,不远处传来一股难闻的糊味,虽然是夜色如墨,也难感觉到烟尘滚滚,难道是哪里失了火?若微脑子迅速转着,这是否又是下一个陷阱?
正在左思右想之际,一声利器相抵的尖锐声响之后,咣当一声,铁链与大锁应声落地,大门被打开。
一个身穿夜行服,以黑布罩脸的壮汉闯入地牢,一把将若微从地上拽起:“走,是他让我来救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