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时间若微脑海中闪过好几个人的身影,第一个便是许彬,但只是一闪念便被否决了,他是不会这样出手的,这不是他的风格。第二个是颜青,但也说不通,颜青功夫虽好,但是进不来内苑,就算得到消息也是通知越王瞻墉或是咸宁公主,而他们都应该是求太子妃,走堂堂正正的路线。那么,还会是谁?“
“是他!”那壮汉弯腰从靴子里摸出一把匕首,在若微面前一晃。
若微认了出来:“是脱脱不花?”
“正是。他知道你在此处受苦,特命我前来救你出去。”那人说着就上来拉扯,若微容不得多想,跟着他出了地牢。
这才看到地牢门口几名守卫已然倒在地上。
“走!”那人拉扯着若微就往外走,眼看不远处手执灯笼值夜的人,若微突然心中一动,她停了下来。
“怎么不走了?”他问。
“不花大哥胸口上的伤可好了?”若微问。
“呃……”那人明显一愣,随即点了点头,“好了好了。”
“那他为何不亲自来救我?”若微又问。
“他,他……咱们还是快走吧,有什么想问的,等见了面你自己亲自去问他!”他说。
“呵呵。”若微反倒笑了,“是让我去问阎王吧?”
“什么?”那人被黑布掩衬的双眼中闪过一丝惊诧,“快走吧,再不走来不及了。”
“你根本不是脱脱不花的人。”若微冷冷地注视着他,“不管你是谁的人,受了谁的指使,你现在离开,我会当从来没有见过你。”
那人身子微微一颤,仿佛只是转瞬间,举手提刀冲着若微就劈了下来,若微下意识地伸手护着肚子,随即紧紧闭上了眼睛。
“呯”的一声,仿佛高楼倾覆。
接着便是鹤唳的风声。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又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身上还是好闻的味道,眼睛依旧亦正亦邪地瞅着她,同样,她依旧是偎在他的怀里。
血燕暗翔飞
“我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若微笑了,甜美一如当年。
他也笑了,笑容中尽是苦涩。
“我们在哪儿?”她问,眼睛紧紧盯着他,神情中有兴奋,有信赖,更有娇纵。
他微一抬手,顺着他手指之处,她看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场景。她和他此时正置身在太孙府高高的殿宇之上,坐在价值不菲平日里流光幻彩的碧瓦之上,俯瞰着夜色中的豪门深苑有一种别样的味道。
不远处黑烟滚滚,火光冲天,所有的人似乎都被吸引过去。
“走水了,快过来帮忙!”呼喊声阵阵,只是她和他都很清楚,那不过是某人暗布的迷阵。
“我们在房上?”她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来。
“你还笑的出来?”他生气了,扭过脸去不再看她,只是把目光投向无边的黑夜和点点的星光。
她却顽皮地伸出手去托起他的下巴,像是调戏人家一般,扭着他的脸面向自己:“那么久没见了,想看就看吧。看完以后,我还得回地牢呢。”
“没心没肺的丑丫头,有何好看的?”他静静地对上她的眼眸,话语如此冰冷,可是在她感觉却如沐春辉。
“如果你不救我,这次我真的会死的很惨,不仅是我,我全家,九族都会因此受累。”她说,“我猜,那个人将我打晕或打伤之后,带到太孙府外是杀是剐,再也无人知晓。而皇族内外,我只会留下一个‘弑杀嫡妃,里通外男,祸起出逃’的十恶不赦的罪名。如此便坐实了,再无翻案的可能,也死无对证了。”她说的兴致勃勃,丝毫不见伤心与颓废,反而像是解了一个深奥的迷题一般饶有兴致。
他不由微微皱“如今可算是撞到南墙了。这样,还不打算回头吗?”
“呵呵!”她一阵娇笑,凝望着他,“你还是不够狠心。为什么不让我坐实了这罪名,让我彻底没有退路。那样,我自然会跟你携手天涯,再不问这红尘之事。”
他不语。
是的,他本可以不出手,因为他知道那个人是不会在太孙府出手伤她。只是将她打晕带出府,然后顺便再杀伤几名侍卫,造成她阴谋连合外人暗害嫡妃,事发后连夜逃走的假象。如此,这太孙府,她是万万不可能再回来了。
那个时候,才是真正的山穷水尽之时。若是那时自己再出手,必定能达成心愿。
为什么自己没有耐心去等呢?
因为不忍,因为不屑。
对她的情,不忍让她去挨那一下重击,哪怕不会致命,也绝不允许自己眼睁睁地看着她受难。而他的骄傲更让他不屑去以那样的方式和境遇来接收她。
所以,他宁愿在任何时候都给她可以自主选择的机会。正像现在,退可海阔天空,进可反击成功,而进与退,都是她自己来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