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游十年后,裴怀清坦然喝下了奥卡西作为礼物赠送给他的那杯crush,味道果然是甜的,像果茶饮料一样。一开始没有什么感觉,到后来,他忽然觉得昏昏欲睡,抱着被子迷迷糊糊睡着了。
也许是天命使然,冥冥中注定,他一觉醒来,全然忘记了有关“那个人”的一切。
S98,系统,虫星,梅格星,白鲸计划……
他再也没有任何印象了,那全然是一场梦。
“我当时,为什么会为了一个人那么伤心呢?”
裴怀清疑惑地摸摸心口。
和他坐在一起喝茶的人拍了一下大腿:
“哎呀,你在意那么多干什么!问你是谁,你连人家名字和脸都不记得,还伤心,我看你这小子是和人家一夜风流,把性冲动当爱了吧!”
迎上对方鄙夷的目光,裴怀清喉头一梗,想要反驳什么,但他也了解自己,确实是个颜狗不错……如果那个人长得很好看,唔,那自己喜欢上对方一段时间也是一点也不意外的。
爱情如果缺乏保鲜和陪伴,最后归于平淡,也是那么自然而然的、正常的事。
裴怀清索性不再纠结,摆脱了那些内耗纠结的情绪,一身轻松,从来没有任何一瞬间这么快乐过。
他把脑海里那个模糊的影子抛得很远,开始前往下一个规划好的旅游地点。
……
也没有那么意外。
西泽尔没有等到裴怀清。
约定的第十年,他在长椅上坐了天夜,口袋里的戒指被捂得温热,却刺得掌心冰凉又生疼。
自己对于裴怀清来说是什么呢?
确认对方再也不会来,不得不离开的时候,西泽尔抬头看了看晚霞,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很多人都说裴怀清就这么死了,但西泽尔一次也没信过。他知道裴怀清还活着,还活着,不会死,就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这样就好了,其实也够了。
……
西泽尔再也没有退下帝国的政治舞台,那身军装,他穿了一辈子,直到该退休的年纪,身体衰败到极点,才在满院的蔷薇花簇拥中闭上疲倦的双眼。
那是一次长久的沉睡,西泽尔工作了几百年,从来没有睡得这么深沉过。
在死前,他要求恢复前帝国皇子裴怀清的声誉,将遗产与遗体捐献给帝国。除此之外,他没有对自己的一生做出任何注解,好像就是做了一个普通人应该做的所有的事情。
该做的,他就做了。该去保护的,他就尽其所有去保护了。家破人亡,无夫无子,孤苦一生,让他碰上了,也是成为神话,被捧上神坛。
在位五百年,西泽尔元帅已经成为了多德帝国的信仰符号。
史书与传说美化抹去了他为数不多的污点,民间自发为他撰写了碑文,但最终也没有被采纳。
那个时候,西泽尔其实还没有彻底死去,偶尔会有一两次醒来,记忆已经完全混乱了,有时候会以为他是年轻的模样,还记得要去等待寻找自己那位爱人。
“小清呢?”他面容平静,在旁人面面相觑下,忽然像是想起来什么:“这个时候他应该还在外面玩,记得派人保护好他,不要再让人带走了。”
“等身体好一点了,我再亲自去照顾他。”
煞有其事的模样,可他口中的“裴怀清”有两个,一个死了五百年多年了,另一个也失踪上百年,至今下落不明,又哪里来的“保护”呢。
虽然熟悉内情的都知道,他们是同一个人,是那个西泽尔元帅无可替代的爱人,但再也回不来了。
西泽尔的容貌已经不再如年轻时那般美艳,眼角已经有了衰老的细纹,但此时像是回到了少年时那般,回忆了一会就掀开被子要下床。
“我去种花。”
一醒来失忆了不说,还要做体力活,周围人连忙簇拥上来,西泽尔无比冷静地在一堆人注视下,温柔地将花种种在一片已经蔓延了数百公顷的花田中。
这些年来,西泽尔一思念爱人,就会来这里种朵花。数百公顷的花田,全是由西泽尔一手开垦,一手栽种,一手呵护的,直到现在,已经浩浩荡荡开成了一片热烈的花海,就像突破次元壁的动漫场景,非常治愈。
西泽尔将土填平,站在原地远远望到花海尽头,高大的薰衣草在微风中摇晃,已经不知道是几百年中的第几年种下的了。
他就在那儿沉默地站了一下午,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