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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清官难断家务事(第5页)

……

思考,权衡半天,他最后决定:生!闯下纰漏有药医!有用没有,是另一说,自己临死之前叫人撤了党,总不好听……于是,老乔头想出一条舍卒保车、得名求利、互补俱伤的上乘之策——让老乔婆开台唱戏,他这个老党稳坐幕后。

老两口话说透了,天也启明。

窗玻璃中,蒙蒙地见到外面的树影儿。

呱呱咕又开始叫了起来。

老乔头刚要套裤去地里,忽地听到东房三狗儿大叫一声:“你说!说!”

“天哪!多吓人!这狗东西,睡得好好的,发什么狗劲?”老乔婆妈吓的!

其实,东房里一对儿整夜没合眼,不是她捅他一下,就是他捣她一下。蹬、抓、挖、捏、抠,床上的内战,连连爆发。

女人似乎不像以前那么厉害,像总有疼指被男人压着,始终不想扩大事态,只是局部反抗和趁机教训男人。

男人却怒不可遏,一反过去被领导,被控制的地位,越来越增加些大丈夫的血气。最后终于在沉默中爆发了——在忍受中反抗了,在绝望中豁出去了!

“你说!你说!”三狗儿喊。

“哎呀!你发的哪根神经?谁的好好的勒嗓子!你吓了孩子呀!小老子!”老乔婆一吓,光着脚奔到东房,“你不要叫她,说有话对我说,你这个没出息!才一个孩子,第二胎想不要了,我前前后后生了你们六个哪!”

“你不用说了!”

“我要说,你逼你女人干啥?这不是存心要把我这个老婆子气疯了吗!我的苦人哪!我的苦命啊!”老乔婆最拿手的一着,就是哭。而且无论什么地方,什么时间,不管地有多脏,也不管人有多少,坐在地上,一边哭,一边手拍着地。有人说,她这是带板儿。

不过,老乔婆的这种哭,确实很艺术。她虽来新疆几十年,但仍然保持着南方的哭法,仍保持徽州传统拖腔的流派。比如她开头那一句,我的苦命人哪!且不说这苦命人是谁,是死去的前夫?还是活着的老乔头?或者指自己。单就这六个字,四个分节,两个长腔,最后一个哪字,就够你大饱耳福的。不过好听是好听,弄在这五更头里,大吵大喊,不免叫晨睡者们吃惊和有点毛骨悚然。

然而,姜丽丽仍面朝里,谁也不睬。

老乔头仍坐在自己床头,听动静。

北屋呢二狗儿除了扔颗炸弹在他床上,否则他是不会醒的。党妹听是听见了,老生常谈,不新鲜,碍不着自己的事,少问为佳。

又听三狗大叫:“你别嚎了,这孩子不是我的!”

老乔婆一听,真的不嚎了“你说什么?”

“她这孩子不是我的!”

老乔婆怕姜丽丽打三狗的嘴,自己先想法治住他这种胡说“你说什么了,你再说一遍!”

“她这孩子不是我的!”三狗儿真的又大声说一句。

姜丽丽仍面朝里睡着。

老乔婆心里怪了,想问问底细,又压压三狗儿的话:“你这个狗日的,嘴打麻了说胡话!二十几岁的大小伙,站起来比人高,不比别人少什么,为什么不是你的?”

“我,我扎了,她……”

“什么?”

“我扎了!她,她这孩子是王阿疆的。”

“啪!”一个六十二公斤级的重型耳光,落在三狗儿左脸上——这是闪电式,被打者来不及提防,而打者又安然上了床,仍然面朝里,睡。

这是一次比三狗儿更大的爆发的爆发。

三狗儿怔住了!

老乔婆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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