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突然,老乔婆从地上爬起来,猛扑向党妹,一边撕扯,一边骂着:“你这个没有良心的东西!我们乔家大口省到小口的,养了你五六年,你竟跟婊子串通一气,来断我们乔家的根。今天,我也不要命了!”
党妹不敢回嘴回手,拼命躲着让着,春姐,春姐地喊叫着。
春嫂仍然在原地没动,喊:“乔婶,你别冤枉她,是我自己无意中发现的,这与她无关,要打要骂,冲我!”
那婆媳仍厮打在一起。
春嫂看闹下去要出事,站起来,大喝一声老乔头的名字:“乔怀山,出了人命,你跑不了!你是主犯!拉不拉由你!”
老乔头听出春嫂话里的分量,从嘴上拔下烟,对老乔婆喝道:“死一边来!日你妈妈!鬼闹!”
三狗儿也瞪起眼瞧他娘:“你要死,死到她家去,别在家里闹!”
他这话好像猛然提醒了老乔婆,她松开党妹,跑到东房间,哗啦!叮当!一阵响,不知摸着个什么,急转身,一掀帘,跑了出去。
屋里除了老乔头,其它人的眼睛都跟着看了她一下。
五
春嫂毫不紧张,对老乔头说:“乔爹,乔婶是你们叫她出去的,她去做什么,我可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与我无关。她是古脑筋的老太太,你最好派个人去看看。其实,我是说的多余话。”说着,春嫂走过去撩起衣,给二狗女人擦泪。
老乔头对三狗儿撅撅嘴。
三狗儿出去了。
六
三狗儿出了门,见院里没有声响,就去到院外,一听院西南苇子塘边又沙沙的响声。
这苇子塘,原是个饮牧的老羊塘,但由于马勺子地势低,从天山冲下来的水,流遍一大片戈壁,最后汇到马勺子,再最后汇集到苇子塘,所以苇子塘的泥很肥,很厚,长的苇子又高又粗。不过塘里的水不太深,就是淤沙太深,人下去不好上来。
三狗儿一听那儿有响声,断定娘是投河了,便喊起来:“爹,快来!妈下水了!”
老乔头一听不慌不忙往外走。
春嫂党妹抢先走了出去。
众人来到塘边,披来苇墙一看,手电一照,老乔婆正一步一步地往塘下走。
三狗儿不知娘的深浅,亮着手电,哭着嗓子:“妈!”
老乔头心里有数,别拉,由她死去!
他的话外之音就是,死了有人抵命!
不过春嫂也看出来了,水里的人,对于死,并没诚意。真正不想活的人,跑到河边就一头扎进水里,哪像她这样踩藕似地一步一步试着走,走一步怕走一步。于是,她断定:死不了。
在三狗儿急得大喊时,老乔婆又咬着牙向深处走了一步,水快淹到胸口了。突然,老乔婆停住脚,转过身,一步一步向岸上走来。
三狗儿连忙跑到水边,拉着老乔婆的手:“妈!”
只听老乔婆小声说:“妈袋子里有两毛钱!今天店里买火柴找的。你拿去晾着,都湿透了!”
三狗儿接过老乔婆手里一个湿漉漉的纸团儿,电筒照照,真是两毛钱。再抬头一看,老乔婆又向水里一步一步走去。
春嫂暗暗要笑,一拉二狗儿女人:“走,回家给你娘烧烧洗脚水!”
乔家三口留在塘边。
七
春嫂回到乔家小院,又和党妹俩人说了些话,很晚了,才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