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形时,他的腿好像也瘫软着,没法站起来,他正展开翅膀,想把自己扑棱回轮椅。
他的翅膀一展开,安稚就看清了。
两只翅膀洁白而大,可是最下面一排,该长飞羽的地方,那些原本应该最长最漂亮的飞羽全都没有了,光秃秃一片。
他根本飞不起来。
安稚心中一阵恻然,头一次好好跟他说话,问:“他们把你的羽毛拔了?”
“拔没有用,会再长出来的,他们是用毒,毒用得好,羽毛就不再长了。”
盛容声音轻快,好像并不太在乎,不过安稚听到他低声补了一句,“否则区区一个采忧谷,怎么能关得住一只能上九天的雪鸿?”
原来这种鸟叫雪鸿。
安稚望着他,问:“你为什么不摇铃铛出去?”
“刚刚他对我动手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毁了能救命的铃铛。”
白色的大鸟用缺毛的翅膀努力扑腾着,艰难地往轮椅那边挪了几步。
安稚快步朝他走过去,伸出手想去把大鸟抓起来,把他抱到轮椅上。
盛容瞬间变回人形,伸手搭住她的胳膊,大概是很不想让她把鸟身拎起来。
“为什么帮我?你不是很讨厌我吗?”他问。
安稚艰难地连拉带拽,一边随口答:“因为我喜欢多管闲事?”
费了好大的劲,总算把他扶到轮椅上坐好。
安稚把自己手腕上的铃铛解下来,递给他。
发铃铛的时候也没有记名,铃铛看上去长得都一样,按采忧谷的习惯,铃铛大概是不对应人的。
安稚问盛容:“你能用我的铃铛出去吗?如果行的话,你先出去吧,我自己在这里慢慢融冰。你外面等着的那个侍卫可靠吗?”
盛容有两个侍卫,这次只跟进来一个。
不用他回答,只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不可靠。
盛容不接铃铛,弯起嘴角对安稚抛了个媚眼:“我不出去,我要跟着你,你戴着那么厉害的簪子,跟着你才是最安全的。”
安稚:“……”
这个人,鸟形看着比人形顺眼多了,还不如一直当鸟。
安稚把他放好,回到冰壁前,继续对着冰块发紫焰,身后忽然扑过来一大团火,转瞬就把冰壁融出一个坑。
是盛容。
“等着你融完,大概得到明天早上。”
两个人一起来,速度要快得多了,一会就在冰壁上融出一个大洞。
安稚费劲地把他从轮椅上拉下来,顺着窟窿塞到对面,又把他的轮椅也塞了过去。
总算是从坍塌的地方出来了。
安稚正要往前走时,盛容忽然出声,“等等。”
安稚纳闷地回头,看见盛容拨开旁边冰壁的藤蔓,摘出藏在里面的足有小孩拳头大的一枚冰果。
他顺手把冰果嗖地丢进安稚腰上挂着的小藤筐里。
“为了你的小破花。”盛容说。
安稚只当无事发生,继续收集她的冰果,盛容坐在轮椅上,寸步不离地跟着她。
很快安稚就发现,他大概是真的常来,是个采冰果小能手。
他不用像安稚那样闭目凝神,睁着眼睛就能沉下心来感受到冰果的存在,只摘他坐着轮椅能够得着的高度,都在迅速地填满安稚的小筐。
这人一副玩世不恭的放弃姿态,修行功夫却很扎实。
虽然先救他,又破冰,前后耽误了不少时间,等到时辰的钟声在洞中当当地敲响的时候,安稚的小藤筐还是已经满满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