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大夫,她能看什么?如果黎东方是想教她、培养她,那也可以选在病人不着急的情况下来教嘛。
想到这一点,那戴眼镜的男人便抿了抿嘴唇,心里有点不满。
不过他顾忌着黎东方的身份,到底也没提什么意见。
姚父就在旁边,他眼睁睁看着陈凝跟那几个特有气势的大夫一起进了一号抢救室,心里不由大吃一惊。
他感觉,季野家这个媳妇,恐怕真的很不一般!
人家前天就看出来他儿子得了什么病,现在又被这几个专家一样的大夫给请了进去,这说明小陈大夫是个有本事的人。
他暗暗想着,以后再见着小陈大夫,一定得跟人客客气气的,千万不能得罪人家。
谁知道哪天病了,还得求到人头上?
也就老边太太那个傻子,一天到晚在外边碎嘴,把人往死里得罪,连季野那好脾气的都让她惹急了。到头来她什么好处都没捞着,倒是把自己小儿子给霍霍到监狱里去了,也不知道她到底图个啥?
他可不会做这种蠢事。
陈凝这时候已跟着几位大夫进了一号抢救室,病床上那位患者腹部微微隆起,因为胎儿还不太大,隆起得也不太明显。
她还处在昏迷状态,但因为严重头痛,额头始终紧皱着。
几个大夫刚靠近一点,就见那孕妇动了动,头一歪,一股液体从她嘴里喷了出来,连着喷了好几下,喷的差不多了她才闭了嘴,嘴角边仍残留着黄绿色的苦水和粘稠的痰涎,挺难闻的。
护士第一时间过去把她嘴边的残渍擦干净,几个大夫也开始了检查。
陈凝站在几个大夫后边,拿起放在旁边的病历看了看。那眼镜男看见了,打量了她几眼,倒也没阻止她。
病历上写得很明白,病人剧烈头痛半月余,有喷射状呕吐,诊断为蛛网膜下腔出血,颅内压非常高。
像这种病,西医那边已经有较为成熟的抢救方案,如果是通常情况,是不需要中医介入的。
只是因为患者有身孕,很多药都不能用,免得伤到胎儿,所以才请来了几位知名中医来会诊。
过了一十多分钟,几位年长的中医全都做完了检查,黎东方就转头叫陈凝过去:“小陈,你也来诊诊脉。”
眼镜男人:…算了,忍忍吧,她要看就让她看…
陈凝也没影响到几位专家的诊断,所以这眼镜男人觉得可以忍。
既然没人反对,陈凝也就走了过去。
她知道,进了六院,她以后要面对的患者就跟在社区医院不一样了。
以后她会经常遇到重症患者,有些病甚至是别的大夫治不好的,或者是治坏的。
黎东方今天当众把她叫过来,既是给了她一个人前露脸的机会,同时也给了她一个压力。
但她感觉还好,因为这种病她以前是治过的,而且治得还不是一例两例。
她坐到患者旁边的椅子上,开始摸脉。
这时候黎东方和另外几个大夫已经开始商量起处方了。
黎东方先说了自己的意见,有位老大夫听了,当即就表示反对:“吴茱萸汤,这恐怕不行。”
另一个大夫也说:“吴茱萸有升发之力,辛热燥烈。现在患者的情况我们也都看到了,她是颅内压升高。如果用吴茱萸,很可能会加重这种情况。所以我觉得这个药有待商榷。”
那几个大夫都持保留或者反对意见,只有黎东方赞成用这个方剂。眼镜男一听,便有些着急,心想这些人意见要是不统一的话,那他们家属该听谁的?总不能一个个试吧?
就在这时,他就看到黎东方转头问那年轻女大夫:“小陈,你说说,在《伤寒论》里,关于茱萸汤这剂药的条文,都是怎么说的?你没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