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属也听不明白对不对,他们觉得,既然姚大夫接诊过数十个这样的病例,那他说的应该是有把握的吧。
陆家林不太确定要不要这么治,他就看了眼李大夫和陈凝。
这一看,他就看出了问题,那李大夫听到麻杏石甘汤的时候,眉毛明显皱了起来,看向姚大夫的眼神里还带上了几分锋利。
那个姓陈的年轻女大夫表情也有变化,似乎也不赞同这么用。
出于谨慎起见,陆家林便问李大夫:“李医生,你是什么意见?”
李大夫断然说道:“麻杏石甘汤我觉得不对症,患儿现在病在气关,必须尽快妥善处理,拖到明天,只怕病情会更加重。”
这时候,别说是其他家属,就连陆家林都不知道该听谁的了。
姚大夫不是第一次跟李大夫碰上,也知道他直来直去的脾气,他虽然也不舒服,但面上还算平静,只看了李大夫一眼,就自信地说:“我采用这种治疗方法,是有依据的。我院近三年收治了五十多例腺病毒肺炎患儿,用这种配方给患儿治病,总有效率高达……”
李大夫不假思索地打断了他的话,说:“那没有效的患儿呢?你治病之前不仔细给做辩证吗?别的患儿用这种药可以治,不等于眼前这个患儿也可以。”
眼见他们俩要吵起来,家属急得直上火。如果是其他时候,大夫爱怎么吵怎么吵,可现在患儿还在那躺着发高烧呢,不快点研究出个结论来,孩子的病还等得起吗?
丘大夫也觉得这样吵下去不像话,可他是西医,听不懂这些门道,想劝也不知道怎么劝。
他这边正着急着,就见那年轻女大夫上前一步,跟友谊医院的姚大夫说:“姚大夫,患儿虽高热,但四肢不温,且唇部无干裂脱水现象,这说明患儿体内并非热证。相反,是里寒之证。而患儿在高热的情况下又无汗,这是表实。综合起来,我觉得患儿为表实里寒之症。”
“之所以表现为高烧,是因为里寒过盛,逼迫阳气外浮,这才导致的高烧。实际上他身体里边一片寒凉。”
“这种情况下,再用麻杏石甘汤这种凉药,会不会导致患儿里寒更盛?”
李大夫听到这里,连连点头:“小陈说得有道理,就是这样,患儿的情况,我看要温里才行。”
姚大夫当然是懂医理的,但他治过很多得了这种病的患儿,就有了先入为主的想法。刚才他又看到患儿在发高烧,就想着麻杏石甘汤正好对证,因为石膏可以泄热。
但如果孩子真的是里寒表热,那用麻杏石甘汤,里寒真的会更加严重。也就是说,患儿的病会加重。
想到这里,他心里已经明白了。
但当众承认他开始的判断有误,他也觉得丢不起这个脸,更何况李大夫还在这儿看着。
他心念电转,随后一笑,跟李大夫说:“不错,确实有这种情况,当然这种情况可能比较少,有时候会有误判。”
接着,他立刻转移话题,说:“这样的话,我看用桂枝、厚朴、杏仁等药来温里止咳吧,老李你看如何?”
他一副商量的语气,并且抢先把处方说了出来,让李大夫心里一阵气闷,厌烦地看了对方一眼,心想这个东西什么好处都想沾。
要不是小陈提醒,这姓姚的现在都给开错药了。
陆家林到底是个人精,虽然听不太懂专业性的东西,也大致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到底谁看得更明白。
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只客气地说:“既然几位大夫意见一致,那就请你们尽快商量出一个方子吧。”
姚大夫应了一声,李大夫没说什么,也算是答应了。
陈凝这回没往上凑,就在旁边看着。
费科长刚才也在,自然听到了陈凝跟姚大夫说的话,凭几个大夫的表现,他就看了出来,陈凝和李大夫的诊断应该是一致的,而姚大夫可能是诊错了。
这么一想,他就觉得陈凝的水平是真的很不错。想了下,他便走过去,轻声问陈凝:“小陈,小石头现在高热严重,你觉得需不需要给他扎几针,好尽快退热?”
陈凝却果断摇头:“患儿是里寒症,不适合用那种退烧针法。只需要服药就可以。”
听她这么说,家属略感失望。
就在这时,走廊上有几个人的脚步声传了过来,随着脚步声走近,有几个身材结实的年轻男人走了过来,其中一个高个子青年往这边张望了一下,然后就问一个护士:“请问一下,中医科的小陈大夫在不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