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由得抱紧了她,神情凝重:“这里头装着的乃是宫中禁药,先帝在时,便有妃嫔为了争宠,哄骗别的无辜妃嫔服下此物。一旦服下此物,起初肌肤变得水滑,能沁出幽兰香气,勾人情动。但若长时间服用,不仅有损身体,还会令与之欢好之人身中剧毒,最后肾虚亏空而死。倘若不是姐姐意外彻查了此药引发的一桩宫闱惨案,怕是还不知此药竟在宫中流传甚广。”
谢嫣立刻明白了其中关窍:“君恪他这是想要一石二鸟,既兵不血刃除掉你,又能处理掉我?果然狠辣!”
她忽然有些福至心灵,眼眸亮得惊人:“我们不妨将计就计,你假意装作中毒,我也谎称我已得手,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她认真思索的小模样实在勾得人心痒难耐,容倾抚上她的脸庞摇头低笑:“他倒是多此一举。”
对上她略有不解的眼神,他拂袖一扫便将床帐上的金钩扫了下来,床榻顿时陷入一片暧昧的黑暗里:“他并不知道无需此药,我就能因你情动。”
视野再次变成一片没有感情的马赛克,系统的电子脸差点被车轱辘辗成雪花屏:“……”
新婚次日,便需入宫拜见容太后。
谢嫣与容倾稍作梳洗,坐上了前往宫城的马车。
定安侯府距离皇城并不算太远,半个时辰不到便窥见那高耸入云的城楼。
容倾搀扶谢嫣下了马车,二人彼此相视一笑,由嬷嬷引着走入太后寝殿。
谢嫣斟了新妇茶,太后拿过红封放在托盘上,笑着打趣:“总算赶在陛下封后前亲眼见阿倾成了家,看你们小儿女间的绵绵情意,哀家倒也放下半个心。”
见容倾但笑不语,容太后又意兴阑珊道:“话已至此竟还引不了你上钩……”
说罢眼风一转,亲昵地拉过谢嫣:“你可知哀家为何只放下了半个心?”
谢嫣有些哭笑不得,她是真的料想不到这容太后人前端庄凌厉,私下却是个妙人。
谢嫣也没有戳破她,佯作没有听出她的话外之音,疑惑道:“娘娘为何如此说?”
“自然是还没能亲手抱一抱侄子侄女,嫣嫣你可要抓紧,莫让哀家等得太久……”
宫中其乐融融,锦亲王府境况却并不乐观。
老太妃闭眼转动佛珠,沉声对一旁静立良久的君恪道:“你妹妹都已觅得良人,你也要早做打算。既与定安侯府结下秦晋之好,你挑选王妃也不必再拘泥于亲近我们的这些官员,祖母看那高家嫡女甚好,听说也未曾婚配。”
君恪揉了揉额心,他在锦玉和八王爷上心力交瘁,实在没有心情再听老太妃说这些无关紧要的琐事:“祖母,这些事你不必担心……孙儿自有分寸……”
“与一同长大的妹妹有了男女之情,”老太后将佛珠磕在桌角上,厉声指着他,“这就是你所说的分寸?”
君恪倏地抬眼:“祖母,这些话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老太妃冷笑,“那日你夜奔别院,对那祸害倾诉衷肠的事早就传遍了别院,若不是今日别院的管家来府上送账本,我还不知你竟如此不知廉耻!”
君恪压住火气:“锦玉她并不是我的亲妹妹……”
老太妃指着他鼻尖怒骂:“你们兄妹相处了十几年,如今突然口口声声说要娶她,你这是想做什么!是要叫旁人念叨你自小就生出不伦之心,背德罔上与昔日妹妹暗通款曲吗!你要将我这张老脸往哪里搁!”
“够了!”君恪忍无可忍低喝,鹰隼般的目光毫无温度攫住老太妃,“锦玉是我的人,是我认定的正妻人选,连祖母也不可阻止。若再叫孙儿听见这种话,休怪我不敬亲长!”
他拂袖而去,老太妃摔在太师椅中,气得连手都在颤抖:“你们瞧瞧,这就是我教出来的好孙儿,先是软禁了他的母妃,如今又顶撞我。我们阖府重量,在他心目中还不如一个装模作样的女子。”
三日后正是新妇归宁之日,锦亲王府早早备好了菜蔬瓜果,又精心四处洒扫过,只等姑爷与姑娘登门。
谢嫣来之前特意为自己上了一层薄薄脂粉,遮掩住红润气色,又揉出个皮笑肉不笑的麻木表情,随容倾一同走入王府。
如下人所言,于氏和老太妃皆染上风寒,怕将病起过给新人,遂卧床休养。因此偌大堂屋,唯有君恪坐在上首,目光沉沉望着二人。
他视线从谢嫣僵硬面容上划过,又瞧了瞧容倾好几眼,见他举止间虽有克制,却不经意流露出体贴之感,心知自己从八王爷那里得来的那瓶秘药,终归还是让他中了招。
他掩藏住眼底的愉悦,颇为和气与容倾寒暄。
用过午饭,容倾因这几日积压了公务需要处理,于是告辞携谢嫣一同回府。
趁容倾去马车上整理行囊的功夫,君恪走至谢嫣身侧,压低声音森然叮嘱:“一个月内,若无布防图,我可就不能保证那位的安危了……”
谢嫣惶然回首:“你不能伤害他……我照做便是……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照做,只要你别伤害他……”
君恪鼻中溢出一丝嗤笑,眼中不动声色:“这可要看你表现。”
谢嫣步伐虚浮踏上马车,等帘子一放下,她眉宇间流露的厌弃顿时消退得干干净净。
容倾嘴角带笑:“玩得可还开心?”
“开心,极其开心,”谢嫣仰躺在铺着绒毯的车厢里打了几个滚,然后想到什么似的突然坐了起来,“我也不能平白由着他暂且在我头上兴风作浪,也要送他一份大礼。”
容倾做出洗耳恭听的姿态,却颇为纵容:“哦?什么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