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奋不起来是吗?”常生低下头来咬住他的耳垂,轻声在他耳边逗趣道:“那今晚你就别碰我了,免得被你折腾得明早又起不来了……”“想的美!”二少爷一翻身将他压在身下,一双手在他身上忙活起来,片刻,除去那碍事的衣物之后,二少爷伸手关了灯,开始用湿热的嘴唇和舌头在他身上游走。常生也再难以把持自己了,断断续续的呻吟声从他的喉咙里涌出,一双手时而揪住被角,时而在二少爷手臂上用力地掐捏。昏暗的夜幕中,两副火热的身体慢慢地纠缠成一体,融合在一起的汗水与口水更是再无法分出彼此,轻柔地送达对方耳边的情话更是令夜色也跟着沉溺了三分。迷醉在这如此美妙的灵肉结合之际,二少爷恍然觉得,若今后可以夜夜如此,他的人生已完美了。坦白乱局孔家绸缎庄主店的马掌柜正面朝着大门低着头给一位主顾介绍一款上等面料,不经意地一抬头瞥见常生从外面进来,便跟那位主顾说了句“您稍待”然后立刻迎了上去,脸上的褶子里堆满惊喜的笑容:“哎哟!常少爷!您可有日子没来了!”“最近店里生意怎么样?”常生随口一问,漫不经心地打量了一下刚才由马掌柜亲自招呼的主顾,那人穿着长衫的背对着他,这时突然转过身来与他的目光撞在一起,原来竟是位英俊倜傥气且质非同寻常的年轻男子。马掌柜一面回着“承蒙老主顾们照顾着还过得去”一面向旁边的伙计招了下手示意赶紧搬把椅子来给常生坐。常生一抬手制止了伙计,然后对面前的年轻男子浅浅地笑了一下,问向马掌柜:“这位是……”“哦,这是大舞厅李老板的外甥周先生,刚从北平过来的。”马掌柜回答完立刻又给那个年轻男子介绍常生:“这是我们孔家商号的二当家常少爷,也是南京商会的孔家代表,还是老夫的徒弟。”说完最后那句还不无骄傲地捋了捋胡须。常生被马掌柜这样一介绍,不得不伸出手去:“幸会幸会,不知周先生来可又是为李老板的舞厅挑选面料?”那人握着常生的手很认真地介绍了自己:“在下周梦雉,梦境的梦,雉鸟的雉。”然后又笑了笑说:“我来不是为了舅舅,而是准备给母亲大人选几款料子做新衣服,她老人家刚从北方过来,夏天的衣服没带两件。我初来乍到,对南京不熟,是舅舅推荐了贵商号。”“难得周先生一片孝心,这边请”常生一副生意人的姿态伸手将他引向一批适合中年妇女的面料:“这些都是上等的苏州货,色泽温润而不张扬,正适合不惑至知命之年的贵妇,若能亲自为夫人量身剪裁,定能彰显其雍容华贵的气质与风范。”周梦雉脸上的笑容不禁放大,并好奇地问道:“常少爷怎么能猜出我母亲的大致年龄?”常生也笑了,虽然有点不自信,但也毫不畏缩地答道:“周先生看上去年纪与我家二少爷不相上下,且谈吐气质很有长子之风,所以……”周梦雉咧开嘴笑了:“这你也能猜得出来?看来你这个师傅是没少教你东西啊……”“哪里哪里?”马掌柜连连摆手:“老夫哪里教过常少爷这个?是我们少爷天资聪慧,悟性高啊!”“原来如此。”周梦雉看着常生,一脸的惊喜与欣赏,然后伸手在常生指过的那些料子上一扫而过,说了句:“这里的每一款面料都要了。”然后盯着常生的眼睛微笑了一下,并上前一步缓缓敬了一个军礼道:“那就劳烦常少爷了,请贵店亲自为我母亲量身定做几套合身的旗袍。”常生愣了一下,因为他穿着便装,没想到竟然是个军人。周梦雉留下地址交给伙计,临走时又对常生回眸一笑,眼里竟饱含绵绵情意。这一笑的含义常生看得懂,马掌柜当然看不懂,他不无高兴地对常生交口称赞:“没想到常少爷多日不来这庄上,长劲却是突飞猛进啊!老夫我费了半天口舌,这位爷也没开口说个要字,倒是常少爷三言两语就让他如此大手笔。唉……老夫是自愧不如啊!”常生自然明白,若不是自己这张俊美的面皮,若不是周梦雉也是同道中人,他哪里能如此轻松便能成交这么大一笔买卖?靠美貌来做生意这绝不是他可以拿来自诩的所作所为,于是他脸色一沉,只丢下一句“我还有事先走了”便速速离开了绸缎庄。本来到庄上看看也只是借口,所以他叫了辆黄包车,直奔永宁学堂去了。课间休息的时候,有个八九岁的孩子从里面跑出来,钻进对面不远处的一间茶楼,跑过坐在窗口喝茶的常生桌边时从袖口里掉出一只毛笔。等小孩在茶楼里跑了一圈出去以后,常生才从地上拣起那只毛笔放在了桌上,直到确认没人注意他时,才从笔杆里抽出一个小纸条卷来,展开来上面写有三行工整的蝇头小楷:没有出门夜里见了两个生人早上抽了一个下人耳光常生看完将纸条丢进茶水里融碎了,然后将笔杆扔出窗外。又坐了约半个时辰后,他起身出了茶楼,又叫了辆黄包车,去了翁帅府。战事已近,虽然南京这边倒没什么大的动静,但帅府里人来人往却比往昔频繁,常生通报完以后等了很久才被放进去。显然翁正浩是根本没想到这个时候常生会来,他似乎心情也不太好,所以见了常生脸色有点阴沉,只挥了下手表示让他坐,连句话也没说。常生坐下来,看了看他,也没说什么客套话,直接开门见山地说:“今日常生前来拜访翁大帅,只想知道一件事。这南京是您的地盘,您一直忠心耿耿追随孙司令,现在战事一触即发,若这南京城里却有偷着给奉系卖命的将领,翁大帅打算怎么对付?”翁正浩一愣,没想到他问这么敏感的问题,但出于军人的防范之心,他不但没有回答他反而问道:“你问这个干什么?常少爷眼下最该关心的不应该是战火会不会烧到南京?会不会影响到你们孔家的生意吗?”“战火烧不烧得到南京,孔家的生意都会受到影响。”常生苦笑一下接着说:“常生之所以问这个问题是想知道翁大帅的立场。孔家百年基业在多年战乱后仍然屹立不倒,自然不只是做好生意这么简单的,审时度势往往比老老实实做生意还重要。常生与孔二少爷的身家性命至少有一半是在翁大帅手中,若想在局势动荡之时求得庇护,常生怎能不希望大帅高瞻远瞩笑到最后?”翁正浩一听,不禁笑了一下,又问了一句:“孔家若真的需要我翁某人庇护怎会叫你来问我?”“翁大帅明白人,知道这不是孔家的意思。二少爷了从小自命不凡,定不会求别人为自己做什么事,上次冒犯是事出有因,常生也不必再过多解释。今日我来问,是我没有孔二少爷那么大的胆子和胸怀,更没有那份靠自己就能度过难关的自信。”“你肯为孔家出头,我翁某人确实佩服。”翁正浩正色说:“但打仗是军人的事,你们商人还是少掺和进来的好。”“常生无心战事,常生只想知道我信任翁帅是不是正确。”翁正浩脸色一变,瞪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才说:“你无非就是想知道我手上有孙吴二人的嫡系部队,这仗一旦打起来,我到底是帮他们还是坐山观虎斗吧?”“不。”常生也一本正经地回答:“是不管打不打得起来,您的立场都很重要。这南京城里,您的敌友都不少,不是只有打仗才能颠覆一切。”“你什么意思?”翁正浩站了起来,严肃地看着他问:“你是说南京城里有能够与我抗衡的敌人?”“是敌是友,翁大帅知,常生不知,常生只知眼下局势紧张,已经箭在弦上。”翁正浩这才冷笑一声说:“常少爷多虑了,我翁某人唯一的儿子已经没了,用不着再拼这条老命去打什么江山,也许坐山观虎斗更适合我。连你都知道审时度势,我也知。”常生站起来,向翁正浩一抱拳:“常生谢大帅如此坦诚,那我就不打扰了。日后若有难处再来拜访,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