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还好你没事,要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白和璧任由他动作。毕竟,他也刚死里逃生回来,需要一些时间来平复自己的情绪。两个人静静地靠了一会,感受着失而复得的庆幸和喜悦。此时,门外的护士进来查房,看见床上两个人的身影交叠在一起,不知道在干些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情,推门的手瞬间僵在原地。护士:“……”妈呀,这里是医院,不是你们定的情侣酒店!护士抑制住了自己拔腿就跑的冲动,为了维护自己的职业素养,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微笑道:“这位陪床的靳先生,请不要压在病人的身上好吗?我能理解您见到病人苏醒时的激动心情,但他身上还有多处软组织擦伤,现在二位还不能过分亲热,望见谅。”这话说得靳敖好像靳敖是个小学都没毕业的禽兽。男人一听这话,立马翻身下了床,烟灰色眼睛里瞬间充满了担心的情绪,在白和璧身边嘘寒问暖:“白哥对不起,我太激动了,一不小心就忘了你身上还有伤了……”白和璧强撑自己的破铜锣嗓,安慰他:“没事,你刚刚是侧着身上的床,没有压到我。”被忽视在一旁的好心护士:“……”是不把我这个大活人放在眼里吗,小情侣真讨厌!见小别胜新婚的两人又开始自顾自地说起悄悄话来,护士只好出声提醒道:“靳先生,已经到了换药的时候了,这次还是您给病人涂药吗?”“是的,麻烦你帮我把药放在床头柜子上就好,等下我就给他涂,谢谢。”靳敖说这话的时候,连头都没抬。白和璧看了一眼全身心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的男人,代为抱歉地朝护士眨了眨眼。护士本来还有些不快,但接收到了床上好看病人的道歉讯号,把药放下,微微一笑,淡然离场,不带走一片云彩。颜控就是这么肤浅。见护士离去,白和璧想和靳敖询问些他昏过去后的事情发展,但喉咙处太过干涩,话没说出来,反倒重重地咳嗽了好几声。靳敖急了,拍着白和璧的后背,给他顺气:“白哥,你别着急,我去给你倒杯水润润嗓子。”语毕,他就直起身子,快速地去把床头的玻璃杯装满了温热的水,用唇尝尝温度,发现水温不会很烫也不会很凉之后,先用棉签润湿了对方的嘴唇后,才敢用小勺子一点点喂白和璧水喝。白和璧这才好受了些,但是缓过来之后,身体的异样让他有些难以启齿。人有三急,如今白和璧就占了其中一样他想上厕所,小的。他干哑着嗓子,再轻咳两声,刚想开口说话,就被了解他的靳敖截断了话语。靳敖心疼:“白哥,你别说话了,想要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白和璧:“……”什么急急国王啊!?靳敖见他没说话,又问道:“哥,你是想要知道你被救出来之后的事情吗?”白和璧瞪着他,再重重地咳嗽两声,终于能说话了:“……不是,我想上厕所。”靳敖摸了摸鼻子,尴尬道:“……喔,我抱你去厕所。”说完,男人把人从被子里扒拉出来,轻柔地将白和璧抱了起来,把他带到了病房内设立的独立卫浴。到了马桶旁,靳敖把人缓缓放下,待对方站稳之后,就自顾自地帮他解开了裤拉链。男人看了一眼自家老婆的宝贝,然后轻声问:“白哥,要我帮你扶着吗?”白和璧的脖子红了。他咬着牙,低声道:“……出去。”靳敖无辜,不要脸地道:“哥,你全身上下我都摸过了,就是帮你扶扶也没事吧?你躺在床上的时候,还是我……”白和璧怒道:“闭嘴!”靳敖悻悻住嘴。他倒是听明白了,男人是在公报私仇,就是上次约会前自己摸了他腹肌撩了不管人的仇,连话术都和他一模一样。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现在轮到他自己品尝自己种下的苦果了。白和璧觉得自己耳朵都在冒烟,把男人往旁边轻轻一推,再次羞耻地命令道:“你快点出去,你在这里,我上不出来……”靳敖看把都要把人逼得狗急跳墙了,嘿嘿傻笑两声,让白和璧扶好旁边的栏杆,看着对方的确没问题了之后,才出了厕所门。“白哥,你要是有事的话就叫我,我就在门外。”男人隔着墙喊。白和璧闭着眼,艰难地应了声“好”。等白和璧出来的时候,靳敖还守在厕所门口,活像是只神气的大狗。一见白和璧踉踉跄跄地扶着把手,靳敖心疼,再次把人打横抱起来,叼回了被窝。靳敖拿来毛巾,帮他擦干手上的水珠,这才开始讲起白和璧最关心的后续。尽管白和璧已经从海边那个狭小又阴暗的仓库宿舍里脱身而出,但再次听到“司青舜”这个名字,他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地轻颤了一下。“那个姓司的疯子已经被公安局的扣押起来了,警方目前还在做进一步的调查,”靳敖亲了亲白和璧颤抖地眼皮,安抚着有些脆弱的白和璧,“没事的,不要担心,我在这里……”男人转身,从柜子上拿来了药。两天对白和璧悉心的照顾,已经让他成功地掌握了一项全新的技能如何在抑制自己“白哥,手往旁边挪挪,我要给你涂腰上的药,”靳敖拿着棉签轻柔地将药膏涂抹在白和璧的伤处,颇为心疼道,“这实际上背后有宋荃的手笔,白哥,你还记得上次推你溺水的杨俊吗?就是那个用了违禁药品后疯了的杨俊?”白和璧点头。“宋家背后有个药厂,然后被我举报给了上级,已经被一锅端了。”靳敖言简意赅、点到为止,即使不明说,白和璧都能明白宋家背后的肮脏勾当。宋荃想让自己死,无非就是嫉妒使然。靳敖摩挲着白和璧的鼻尖:“但在我扳倒宋家的时候,宋荃还对司青舜余情未了,想着要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一起殉情。于是宋荃就趁他不注意给他用了自家药厂产的药……由于抢救及时,姓司的命大捡回一条命,但似乎用量太大,再加上家族性遗传精神病史,他已经彻底疯了,所以才找到了你……”男人冷哼一声,随后满是懊悔:“我把商鼎整垮之后,本来想着他已经掀不起什么波浪了……祸害遗千年,我应该早一点把他摁死的。”白和璧是真没想到,司青舜曾经那么精明一个人,竟然被宋荃那个脑子不好的给算计了。莫名的,白和璧想起了最后司青舜疯狂的样子。他突然觉得对方脑子不太好,在黑暗中司青舜嘶吼着要“拉着他下地狱”的整个场面变得十分滑稽和中二。……不过,对方的确有精神病,这倒也没有什么解释不通的地方。在奇怪的地方逻辑自洽了,白和璧无语想到。倒是自己,在不知情的状况下,陪着对方演话剧也未免太过好笑了一点。白和璧举起手撩开自己耷拉在额间的碎发,假装无事发生,随后迅速转移了话题。靳敖让白和璧翻身,给他擦背上的药。白和璧瞥了一眼还沉浸在悲痛中的靳敖,迟疑了一会后,委婉地问道:“我在被司青舜绑架的时候,听到他说,你的父母和他家有些渊源,有这一回事吗?”听到这番话,男人沉默一瞬,似乎是早就料到对方可能从司青舜口中得到了所谓的真相,于是很直白地承认了:“是,当年的那场导致我父亲靳统去世的车祸,就是司家那群人渣干的。”白和璧静静地听靳敖开始讲起了他父母和司家过去的事情。司青舜了解到的内容和靳敖讲的故事大差不差。除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实。靳敖严肃地纠正道:“我妈妈从来都没有和司商在一起过,她当年只是借着司商的由头,和我爸一起私奔到华国来的而已。”男人不再瞒着白和璧,把所有的真相全都向白和璧全部吐露了出来。“我妈妈十分厌恶家里唯利益至上的价值观。当时,为了家族企业利益,我外公宓鹤强迫她嫁给一个他不认识的男人,以作商业联姻。而我妈妈哪里是会被人约束的人,哪怕是自己的父亲,更别提她当时已经有了约定相伴一生的爱人就是我爸爸靳统,”涂完了药,靳敖去洗了个手,又拿起床头果篮里的一枚苹果,朝白和璧挥了挥,一刻都停不下来,“……白哥,你要吃水果吗?”白和璧知道他心里有仇恨,得转移一下注意力,于是他眨了眨眼睛,表示同意。靳敖把玩了一会手里的苹果,这才开始转起刀来削苹果:“商业上的事她还是了解一点的,知道家里企业的痛点,于是她就找司商做了一场戏,带她逃离宓家。”“而且,当年我妈可没亏待过司商,那点人情全都用金钱和商业资源弥补了回去,”靳敖厌恶道,手里的苹果削得刷刷响,“反倒是司商自己,懦弱又花心,还纵容史秋月去谋害我的母亲和父亲……”白和璧心疼地摸摸男人的小臂,以示安慰。靳敖眼神落在白和璧的手指上,被他顺得心情舒畅了一些。“包括我当时出国,也是因为这件事,”男人继续道,“宓鹤,也就是我名义上的外公,找到了我,把这些旧事全都告诉了我,所以我一直都在国外蛰伏着,等待着让商鼎崩盘的机会,直到现在,我才彻底把司家彻底料理了。”靳敖长舒一口气:“那时我也没想到姓司的那个人渣能出轨,他的那些花边新闻成了我大做文章的突破口,能让我更快一步推倒司家。”白和璧脑子转得很快,飞速就理清了自己在这些事情里所扮演的角色。尽管情感上能理解男人报仇心切的心理,但理智还是驱使白和璧问出了一个问题:“……所以我就只是你报复他的一环?”靳敖难以置信道:“白哥!我从来都没有这样想过!别人可以这样想我,唯独你不能这样想我!”男人眼圈又红了,似乎要掉眼泪了,脑袋上的看不见的耳朵也完全耷拉了下去。“因为这些陈年往事和你从来都没有关系,我不想让你牵扯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上一辈的纠纷里来,所以一直都没和你讲……我本来做了另一套不会影响到白家的方案的,就是麻烦了一点……”靳敖一边说着,一边眼角已经有了水光。白和璧看他这个样子就怕。他连忙道:“你先削着苹果冷静一下,我只是做一个假设。”靳敖瞬间变脸,“咔嚓”削下一块果肉来:“这样也不行!”“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欢你,所以这些往事我都没敢让你知道,为的就是防止你像现在这样怀疑我的动机和用心,”靳敖一连吐出两个“真的”,手上削个苹果,削出了个虎虎生风,“本来我想的是我把司家这些破事全部解决了之后,我再向你坦白的。”“可是,我也不知道我们两个人之间的进展能有这么顺利啊……”白和璧:“……”这还怪到我头上了是吧?靳敖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傻笑着亲了一口白和璧的侧脸,赔礼道歉道:“你别误会我的意思,还是白哥你人太好了,才会这么快答应了我……”白和璧也回吻了靳敖一口,表示自己原谅他了。他了解完事情原貌,自然不可能去怪罪自己的男朋友。而且如今也算皆大欢喜,司家和宋家的相关涉事人员全都锒铛入狱,自然会有法律的铁拳去制裁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