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就让它随风而去,不开心的人和事都应该消散在烟尘里。不过,还有一件事没有解决。白和璧盯着靳敖手里那个从开始讲故事,到最后收尾还在被削着的苹果。苹果的表面凄凄惨惨戚戚,除了应该被削掉的果皮,就连果肉都已经被削得差不多了。白和璧灵魂发问:“你都把苹果削得只剩下核了,我吃什么?”靳敖:“……喔。”靳敖:“这个我吃,我再去给你削一个。”--------------------白和璧:我感觉靳敖回国后,我就和医院有不解之结。自己不是在这里离婚,就是溺水和被绑架之后,被送到这里来。靳敖:(霉运缠身)(不敢说话)(悄悄亲了一口自己老婆以示安慰)chapter75探监靳敖重新切了个苹果,把果肉全都放在小盘子里,还别出心裁地做成了小兔子的形状。“白哥,你想吃哪个,我用牙签插给你吃。”靳敖端着盘子,眼睛亮亮地问。白和璧也不扭捏,挑了个看起来最饱满新鲜的,就叫靳敖喂给他吃。一盘苹果见底,白和璧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我爸妈呢?”靳敖拿着盘子去洗,闻言扭头道:“你问伯父伯母啊?”“这你昏迷的这两天都是我们三个人轮流来照顾你的,前两天白天都是伯父伯母在陪你,由于病房不能住下三个人,我就劝他们,所以我就每天晚上来陪你,今天是我来这里陪床。”白和璧问:“那你见过我妈了?也告诉她,我们之间的关系了?”靳敖傻乎乎地摸了摸鼻子:“是啊是啊,伯母看起来好像还挺满意我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岳母看儿婿越看越顺眼’?”白和璧难以置信,又觉得很合理。看起来是他爸给他妈吹过枕头风了。不过也是,靳敖都过了他爸那关了,他妈就更别提了。他很喜欢靳敖这真诚的性格,他妈想必也见识过了靳敖这人在感情上的单纯,她不会阻拦自己的。白和璧想清楚了一切,夸道:“是吗,我男朋友这么厉害?”靳敖沾沾自喜:“那是当然。”说完,就压着白和璧亲了一大口,亲到人都有点缺氧了都没松开。就在两个人用舌头狂甩嘴唇大战得酣畅淋漓的时候,他们不约而同地听到了门把手被掰开的喀嚓声。两人抬头望去,和白父白母对上了视线。他爸和他妈到了,白和璧冷静地想。伯父和伯母到了,靳敖很不冷静地想。白和璧和靳敖:“……”白元恺和荆含烟:“……”来得好不如来得巧,空气中的水蒸气仿佛凝结成霜,场面一度十分尴尬。最终,还是靳敖灰溜溜地离开白和璧身边,分别叫了声“伯父伯母好”,并殷勤地帮他们把拿来的东西按照要求放好。白元恺愤怒地咳嗽两声,被白母荆含烟拉了拉手臂,还被施以警告的眼神,这才把即将脱口而出的脏话吞回喉咙里。白和璧看着他爸妈的小动作,决定先发制人,声音沙哑地唤两人:“爸,妈,让你们担心了。”接着,他咳嗽两声,对着自己的母亲正式介绍道:“妈,我现在和你正式介绍一下,这是我新谈的男朋友,叫靳敖,他已经和爸见过了,这几天你应该也和他有接触,初步对他有个了解。”语罢,还推了推在一边当哑巴新娘的靳敖,让他好好表现。靳敖被他白哥推出来,决心不让他白哥失望。男人站的笔直,条件反射又要开始自我介绍:“伯母好,我叫靳敖,现在已经二十四岁了,身高一米九二,是五……”自己男朋友的下半句还没说出来,白和璧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了。男人这是要完美复刻他第一次和自己父亲那宛如金牌相声的自我介绍!白和璧无语,掐了他的手臂一下,打断对方自爆卡车的愚蠢行为,声音里带着隐忍的威胁。“……说点别的。”靳敖倒没感觉到疼,刚刚苏醒的病人哪里有什么力气,就是被自己老婆掐了怪委屈的。他眨眨烟灰色的眼睛,一被他老婆打断,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最后还是荆含烟开了口,她看了整出戏,含笑道:“靳先生你好,我可以叫你小靳吗?”靳敖连忙应好:“伯母,没问题的。”荆含烟瞥了一眼自己身边瞬间变得沉默的白元恺,说的话让人如沐春风:“我知道你是我们家和璧现在的男朋友,你的一些事情,我都听我丈夫说了,所以没必要再多那些生疏的寒暄了。”荆含烟继续道:“你这些天在和璧身边照顾他的样子,我也看在眼里,对你的性格大致也有点了解;我也知道和璧的性格,他认定了的人和事,就不会再变了,所以我不是来为难你们的。”靳敖紧张的摸摸白和璧的手,被他白哥瞪了一眼,让他好好听。靳敖被白和璧一瞪,立刻站得笔直,也不做小动作了。“但是我作为他的家长,我还是得问你一句话,”荆含烟的声音温柔似水,可熟知他妈脾性的白和璧知道她这话笑里藏刀,“……你是真心对我们家和璧的吗?”白和璧设想过靳敖会如何深情款款地回答他妈这个问题,可是他男人选择了最与众不同的一条。“是!”靳敖毫不迟疑,大声喊出了高中军训操练的气魄。白和璧:“……”他就知道是这样。白和璧拉过自家傻男友的手,让他少说点。观察着靳敖表情地荆含烟听到这句很有精神的回答之后,也“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扶着自己丈夫笑得浑身发颤,仿佛六月随风摇曳的柳枝。靳敖无助看看荆含烟,又看看对自己已经无话可说的白和璧,仿佛打碎了盘子的大狗,可怜巴巴的。最终还是白元恺嫌弃道:“行了行了,你知不知道这里是医院,吼那么大声干什么?”靳敖委屈地牵着白和璧的手,压低了声音:“……喔。”白元恺看着靳敖这幅样子,再看看靠着自己已经笑到泪花都出来的荆含烟,心里仰天长叹。……他儿子怎么找了个这样的人!白父白母再帮着靳敖照顾了白和璧一阵子,发现靳敖的确称得上是处事滴水不漏,每个照顾白和璧细节都做的近乎完美,再加上小别胜新婚的小情侣们之间黏糊拉丝的气场让他们有些承受不住,两个人这才最终放了心,先行离开了。他们可还有一些商业上的事情要料理,包括司家和应付警方的那堆破事,为了不让这些做小辈的在病床上都要多担心世家这方面糟心事,做父母的自然得站出来。待长辈们离开,白和璧和靳敖两人这才松了一口气。“你看,就和我说的一样吧,伯母好像对我的确很宽容。”靳敖洋洋自得道。……那是因为你很傻,看起来只能被我骗得连渣都不剩的样子。白和璧安抚着亲了亲男人的额头,把吐槽的话咽回嗓子里,没有狠下心来打破靳敖宛如七彩肥皂泡泡般的幻想。白和璧的伤,虽然看上去红一块绿一块的很严重,但实际上只是一些轻微的外伤而已,由于他显白,所以在外人看来才会格外严重。可即使是这样,靳敖对他都好像是对一个十级残废一样照顾他,什么都无微不至,连喝个水都要拎个小陶瓷勺子一点一点喂给他喝。在医院养了一两周,白和璧在出院的时候接到了来自警方的通知,请他来为这次绑架做一个简单的笔录,走一下案件调查的正常流程。白和璧自然应好。和警方约定好了时间,白和璧和靳敖到了场,做完笔录,才知道警方这次请他们来还有另外一件事要拜托他们。一位五官端正,长相正牌的警官接待了他们,只是表情有些为难:“白先生您好,如今犯罪嫌疑人手中还有一些关于商鼎和宋家药厂方面的违法犯罪信息,这些补充资料将会对我们后续的工作进展有着很大推进作用,但他坚持要和您见面,并以此为交换条件,说只有和您再见一面之后,才能向我们提供资料后续的流向,所以我们现在想问问您……”警官话说到一半,白和璧还没说什么,在一旁听着的靳敖当场就翻脸了:“那是你们的工作和职责,不是白和璧的!”烟灰色眼睛的男人黑着脸,劈头盖脸地骂了对方一通:“你们能不能搞清楚,司青舜绑架了我爱人,他本来就有相关的心理问题,没在对方的逼迫下精神崩溃就已经算好的了!你们还要因为案情的相关问题,让被害人再去承受有可能的二次心理创伤,你们这些人到底考虑过他的感受没有!?”被批了一通,警官面上也有些挂不住:“冒犯了您和您爱人,我感到非常抱歉……”“有你们这样……”靳敖本来还想继续狂暴输出,却见在他身旁的白和璧挡在了他身前。白和璧握着男人的手腕,抬起头,对着眉间都皱成了“川”字的警官轻轻道:“……我去。”“白哥!”靳敖着急道。白和璧安抚地拍了拍靳敖小臂紧绷的肌肉,眼神平静而从容地看着他,宛如一汪无波深邃的井。受到他白哥眼神的感染,靳敖也渐渐平息了心里的愤怒,但望向警官的眼神里仍有不满。白和璧缓缓道:“别担心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性格,我没那么容易崩溃。”“可是……”“没有什么可是,我也正想和他做个了解。”见白和璧此意已决,靳敖知道自己是劝不动对方了,他转而问警官:“你们允许我陪伴我爱人一起去见司青舜吗?”“这……”警官又顿了一下,话语未竟,是知道他们三人之间的纠纷的,“犯罪嫌疑人只要求见白先生一个人,如果靳先生也一起去的话,恐怕会刺激到……”白和璧明白了他的意思,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可以了:“我和他聊一下,你稍等一下。”语毕,他拉着再次被激怒的靳敖到了一旁。白和璧道:“你先消消气,冷静一下。”靳敖怒气冲冲:“我没闹脾气!本来就是他们没占理!我们……”“但这是我必须要面对的,”白和璧打断了他,一字一顿地坚定道,“这是我从小以来就有的问题,过去的我一直在逃避直面它,我不敢自己坐电梯,不敢自己一个人独处会议室,最严重的时候,哪怕连睡在自己的卧室里都要开一盏小灯才能安眠……我真的已经受够了。”靳敖张了张嘴,又没说出什么。“你知道,为什么我在有心理疾病的情况下,即使被他绑架的时候还没有精神崩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