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你应该什么都不记得,唉,可怜的孩子。”老头一惊一乍的,翻脸比翻书还快。
“这位大叔,这里危险,我们出去再说?”苏苜隐约有不祥的预感,神色严峻。
“我姓岐,你就叫我老岐吧,我和你说啊,老子一拳两个的时候你是没见过——”他大咧咧地开始侃侃而谈,如果不是缺心眼,就是根本不把苏苜口中的危险放在眼里。
“你姓岐?”苏苜不可置信,脑子里一瞬间有了许多猜测,手里紧握的□□也松了松,“我是苏家大小姐苏苜,你和我走,我需要这里的情报,报酬随你开。”
老岐正吹得眉飞色舞,闻此就是两眼放光道:“当真?!”
“当真。”
老头嘻嘻一笑:“还是把枪收起来说话更有诚意些。”
苏苜一愣,随后爽朗一笑,旋手把枪插入了身后腰带,伸出了空空如也的两只手。
“老岐?这下可以走了吗?”
老岐摇了摇头,笑眯眯地看向了甬道:“早就走不了喽。”
苏苜顺着他的视线向甬道看去,只见那里原本该是涓流一般稍稍渗入的血液像是因为被发现了,突然间宛若倾盆,带着愤怒和阴冷的气息朝他们极速袭来——
苏苜飞快地拔枪,却是被一片突兀出现在眼前的破烂衣料阻止了动作,只见明明破了好些洞的棉布却像一面密不透风的墙,和血液撞上后,不仅面积不对等地将血液完全拦住了,还能够不染分毫。
这是碰上高手了?
“耿耿,我觉得我在这个密室里的运气格外的好。”
“那个水缸后面,是这老头凿的地道,快溜。”夜耿难得好心地提醒道。
“女娃娃,那个水缸后面有路,你先出去哈,我能应付。”老头背着手一副高人模样,扬起的下巴带着几分嘚瑟。
苏苜没有一点犹豫地立即转身就走,但嘴巴上还不忘客套一番:“岐叔,你注意安全啊。”
老头没有听出她的敷衍,兀自抚着胡子点头暗赞道:“真是个懂事的女娃。”
“不许走……”甬道里慢慢地爬出了一个人,说是人,不如说是一堆惨不忍睹的尸块,抑或是被诡异的黑线缝制到一半的半成品更为恰当。
“不许走!”破碎的尖啸声传来,苏苜只回头看了一眼这东西的样子,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啊啊”尸块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松垮的身体咔咔作响,被绞碎的皮肉和骨骼在黑线的牵引下扭曲着勉强维持的人形,失血失活的皮肤和器官泛白泛紫,沾染着灰尘、落叶、泥土——
“你的主人怎会派你这刚收的御傀来?莫不是小瞧我?”老岐哪会指望一个鬼师的御傀回答自己?他从裤兜里掏出几支皱巴巴的金色番旗甩了甩就扬手丢到了勉强站立起来的零碎尸块身边,阻止他向苏苜离开的方向而去。
“你这御傀倒也奇怪,你的主人派你当炮灰,难道不是叫你来拖住我的?”老岐懒洋洋地掐诀,眯起的眼睛却是一瞬不瞬地警惕着对方。
尸块艰难移动的身形被定在了原地,可他却如同机器一般,执拗地要向着一个方向前进,慢慢地崩坏了用黑线缠在一起的骨肉,破碎了本就零碎的尸骨,于是,他就用更多的黑线重新将他们缝在一起,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老岐早就收起了笑眯眯的表情,他不是掉以轻心的人,相反,他从不小瞧敌人,可明明这御傀的注意力一点也没放在自己身上,只是顾自用黑线缝制自己的身体,但他周身飞舞的、越来越多的黑线却一次次地挡下了自己的攻击。
空气中的血腥和森冷的气息愈发浓重了,老岐掏出了一串黑色的铃铛。
岐之泠百无聊赖地背手立于囚鬼阵中,左手拇指指腹缓缓摩挲着黑镜镜面,这枚黑镜已经取代了他做回摄青鬼后戴回的那枚陪葬扳指,成了他时刻不能离手的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