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害羞了?”沈涟看见她的耳根霎时红了,打趣道:“怎的跟漪漪一样,说不到两句就先红耳朵,就跟小兔子似的。”夜离雀听到这句,背对着她盘腿坐了起来,嘟囔道:“我才不做什么小兔子!”沈涟凑了过去,笑问道:“那阿离想做什么呢?”夜离雀冷哼道:“好好的人不做,为何偏要做哪些任人宰割的小玩意!”沈涟忍不住笑出声来。夜离雀惑然回头,“你笑什么?”沈涟欣慰道:“阿离想好好做人,自是值得高兴之事。怎么?还真想打打杀杀一辈子啊?”“……”夜离雀没想到沈涟绕了那么大一圈,还是为了让她放下屠刀。说也奇怪,旁人说再多,她是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可沈涟说这些,她只觉每个字都戳在她的心窝上。她愿意记得,也愿意悄悄地改上一二。“我送阿离一份生辰礼物吧!”“什么?”沈涟牵过她的手来,在她掌心上认认真真地写了一个字。“家?”夜离雀的心房一颤。沈涟覆上她的掌心,牢牢牵着她的手,笑道:“你,我,还有漪漪,我们三个人要相互照顾,一起快快活活地活到老。”夜离雀每次回想那一幕,一颗心总是酸涩难受。如今再次回想,还是难受得紧。沈漪看见夜离雀眼眶红了,不禁问道:“你怎么了?”夜离雀咽下口中的食物,意味深长地道:“涟姐姐说的没有错,哭起来确实不好看。”说着,她揉了揉鼻子,期待地看着沈漪,“她曾说,你笑起来比我好看,不如……”沈漪瞪了她一眼,“胡闹!你说笑就笑?”夜离雀无奈轻叹,杵着腮道:“小娘子就对着我笑一个呗。”沈漪把手中的饭碗放下,正色道:“你还吃不吃了?”“这不是正在吃么?”夜离雀小声嘟囔。沈漪警告夜离雀,“别惹我,不然我不伺候了!”“好,不惹你。”夜离雀笑得像只狐狸,春色漾在她的瞳光里,只对上一眼,便觉心间似乎突然闯入了一只小鹿,撞得心房砰砰作响。沈漪重新端起饭碗,不敢多看夜离雀的灼热目光,觉察自己双颊火辣辣地烧了起来。暧昧的气息流窜在彼此的呼吸之间,两人的呼吸不约而同地沉了几分。再吃了一口沈漪喂来的米饭,夜离雀心满意足地眯眼赞道:“小娘子如此温柔似水……”“闭嘴!”沈漪害怕听见这些话,只因她不知听见之后如何回应夜离雀。“漪漪,你喜欢的人是什么样的呢?”夜离雀现下只想与她说说悄悄话,“江湖猛士,还是朝廷大员?”沈漪再次把饭碗与筷子放下,“你问这些做什么?”夜离雀一本正经道:“必须问啊!万一遇上什么合适的,也好抓来给小娘子瞧一瞧啊。”“要你管!”沈漪站了起来。夜离雀揪住了她的衣袖,牵了牵,哄道:“漪漪,你这性子交给旁人我怎么放心?”沈漪耳根听得发烫,想要把袖子抽回来,奈何夜离雀拽得紧紧的,她抽了几回都是徒劳无功。“夜离雀。”她不敢回头看她,声音忽然哑了下来,似是哀求,也似是命令,“以后……不要再对我说这些话……成不成?”夜离雀愕了一下,“怎么了?”沈漪又扯了扯自己的衣袖,沉哑道:“我……我只当你是……姐姐……”原来口是心非说这样的话,她其实更难受。她伤了自己,也伤了喜欢的妖女。夜离雀终是松了手指,由着她把衣袖抽离。她干咳两声,故作玩笑道:“姐姐就姐姐呗,姐妹之间就不能闹腾一二了?”沈漪知道她听懂了,这妖女就喜欢嘻嘻哈哈地说正事。“我不喜欢。”沈漪鼓足勇气说完这句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夜离雀看着沈漪远去的背影,心绪纷杂。若说沈漪是从何时不一样的,便是自从青崖出现之后,沈漪就一直下意识地与她划清界限。生死之间,可以喊她夜姐姐。玩笑之时,又这般郑重其事地让她莫要再胡言乱语。她在口是心非地说假话,夜离雀感觉得出来。为何呢?原本想了一堆甜话,如今只能全部咽下。若解不开漪漪的心结,就算她郑重其事的说喜欢,只怕漪漪也只当她是胡闹。“涟姐姐……”夜离雀思忖片刻后,这症结所在只怕在她的身上。倘若她不是沈涟……杀意在她眼底泛起,夜离雀五指缓缓收拢,如此欺骗她与漪漪,她不会让她多活一日。倘若她是呢?五指颓然松开,夜离雀忽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倘若涟姐姐觉得,漪漪应该找个安稳的郎君,不该与她牵扯一起,卷入各种江湖寻仇,那她如何向涟姐姐争取漪漪呢?沈漪垂着脑袋,在庭中来回走了好一会儿,等心绪缓下后,这才回到与阿姐一起住的房中。“阿离好些了么?”青崖关切问道。沈漪强笑道:“她那人身子骨好,没事的。”青崖却心疼道:“她就是喜欢逞强,越疼越佯作无事,甚至还会与你开个玩笑。”沈漪怎会不知夜离雀就是这样的人呢?可她知道,与阿姐亲口告之是两种滋味。“阿姐。”沈漪坐到了青崖身边,握住她的手,“夜姐姐是个好姑娘。”青崖听她这话,便知道她的言外之意,她自然不会与她客气,笑道:“嗯,所以我会疼惜她一辈子。”说着,故作羞涩,“你可不要笑话阿姐。”沈漪忍泪摇头,“阿姐吃了这么多的苦,也该与夜姐姐有个好的结果。”青崖高兴道:“漪漪日后遇上喜欢的人,可一定要告诉阿姐。”沈漪垂下眼眸,她遇上了,也说过那个人的名字,只是她争不得,也爱不得。青崖试探道:“方才我瞧见谢公子命人布置驿馆,详问之下,方知下个月十五便是阿离的生辰,你说我该给她准备点什么呢?”“六月十五?”沈漪问道。“嗯,谢公子说就是这日。”青崖料想谢公子应该不会设防。沈漪苦笑道:“阿姐准备什么,她都会喜欢的。”“总有特别喜欢的,不是么?”青崖试图从她口中探出点有用的消息来。真问到这份上,沈漪忽觉愧然。与夜离雀相处这般久,多半是夜离雀照顾她,即便是夜离雀解除药瘾那段时日,也几乎是夜离雀强撑下来的。她好像从未问过夜离雀喜欢什么。她喜欢这个妖女,却不知这妖女喜欢什么,说来讽刺,她怎配“喜欢”二字呢?青崖看她陷入了失神,也不好太过套话。既然沈漪这边问不出什么来,她便试试谢公子那边,应当可以套出什么有用的消息。作者有话要说:更文。青崖:送夜离雀什么礼物呢?夜离雀:我看你露不露馅?沈漪:我伤了妖女,我心里好难过。谢公子:等夜姐姐的下个指示!烟花之夜,即将揭开新局开第二日青崖在庭中“巧遇”了谢公子,上前一阵寒暄后,确实套出了些许“有用”消息。比如夜离雀好酒比如夜离雀喜欢在屋顶一个人安静赏看碎金烟花。得了这些消息青崖开始了盘算,心道要趁着这个良机把夜离雀拿下。另外趁着这个机会,青崖向谢公子讨了出府置办礼物的机会。谢公子这次不好回绝只得派了一队卫士换上常服暗中跟着保护。这可是难得的机会,青崖没有告知沈漪便急匆匆地离开了驿馆。无常伍在州府候了一日一夜,终是等到了青崖踏出驿馆的大门。他今日是寻常樵夫打扮,大大的斗笠遮住了他惨白的肌肤。他沉着眸子瞥见了不远处跟着的卫士,自忖不能贸然上前与青崖接头。青崖自他身边走过,无常伍重重地咳了两声。她熟悉他的声音便多瞧了他一眼。只见无常伍抬起头来,歪头对着她无声唇语了三个字“绸缎庄”。青崖瞳光微动,瞧见了无常伍手中烟斗所向正是十步外的一家绸缎庄。她头也不回地走进了绸缎庄,无常伍弯腰收拾好柴火挑着柴火往绸缎庄的后巷去了。青崖走入绸缎庄径直往内间去了。平时内间都是卖女子贴身衣物肚兜内裳什么的所以里面只招待女客。跟着的卫士们只能分散守在了绸缎庄外静候青崖出来。她信手拿了两件肚兜便往里间去了。刚入里间便险些撞上无常伍的脸。青崖厌恶地瞪了一眼,低声骂道:“离远些!”无常伍冷嗤道:“论起教中辈分,你得喊我一声无常使大人,少与我端架子。若是坏了教主的大业,你看教主留不留你!”青崖知他说的都是真话,脸色霎时如霜。“为何夜离雀折返幽狱,你没有知会任何人?”无常伍是了解青崖本事的。青崖肃声道:“谢公子看我看得极紧,我连驿馆大门都出不去,如何知会你们?”无常伍沉吟道:“这几日北疆数个州府兵马异动,只怕这位修罗皇子想做什么大事。江湖事江湖了,教主不希望与朝廷的人起什么冲突。”青崖点头道:“放心,谢公子调动兵马,只为近日百姓失踪之事。既然人都回来了,那么兵马也会停止调动。教主派你前来,到底是什么任务?”无常伍略微心安一些,正色道:“教主命你照原计划行事,若有需要,我会协助你完成任务。”青崖神情落寞,“知道了。”无常伍又道:“我收到了飞鸽传书,四大护法已经离开了明月山。”青崖警醒问道:“魍魉城想这趟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