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原本欣欣向荣,两个女儿都嫁得不错。唯一的儿子王成也算是努力,王台便在他十七八岁时给他在自己管辖的盐池里寻了个小差事,期盼着他有一天能接手自己的差事儿。
只是他没想到,王成在那里见到了灶户【1】们由于劳作而皲裂的手,被卤水腐蚀的脚和兵祸连结导致的严重赋税下的愁眉不展后,竟生出了改变之心。
他一个小吏,虽不必像灶户一样日夜劳作,可脚也常常被卤水腐蚀出一道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那时,他还是个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改变灶户们现状的有志之士。他向父亲说明自己不愿像他一样一辈子和盐池,盐井埋在一起。
王台果真是心疼孩子,竟这么轻易地答应了。他拖了好多关系,才将人送进都城做了个最基础的小吏。
随着王成在都城里做官,一家子也就从王台的任地高成县搬进了都城里,这原本是件好事。
只可惜,都城里的酒醉金迷却让王成逐渐迷失,失去了本心。
尤其是见到许多大族子弟不学无术,却还能某个不错的官职时,他从开始的失落羡慕,慢慢变成了愤怒和不甘,最后甚至直接演变成了疯狂的妒忌。
他整日整夜地同几个官宦子弟厮混在一起,仿佛同他们在一处,他便可以像他们一样,有个很好的前程未来。
但事实却是,哪怕王成不停地砸钱,那些官宦子弟也不会真的尽心尽力,甚至还会在背后嘲笑他。
由于王成整日消极怠工,王台花了一辈子的关系,欠了无数人情才弄来的官职也被人免去。
他整日喝得酩酊大醉,任凭王母怎么劝诫都没用。
可突然有一天,王成好像心情变得好了起来,不仅不再日日饮酒作乐,甚至还开始读书作画,一如往日。
王母还以为儿子醒悟了,可很快,她就发现家里的账面不仅支不出钱,甚至还倒欠了一大笔。
东窗事发后,王成起初欺骗王母,说是他在赌场里赌掉的。
王母心急如焚,毕竟在大乾,官员参与赌博那可是重罪。她只得一封书信将王台喊了回来。
王台得知后,便将这些年攒下的,又借了一些还给了赌场。他害怕王成再犯,日日派人跟着他。
可王成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又去赌了一大笔。
王台百思不得其解,他明明记得自己的儿子,不说有多么温润有礼,但至少也是有理想有抱负的青年。
在王台的再三逼问下,王成终于承认,并言他攀上了太子,说太子缺钱,他是在给太子送钱。
王台原本是不信的,可这钱一断,家里就发生了好几起中毒事件,王成甚至还遭遇了围堵。
王台本欲将此事上报廷尉府,可王成却说是太子要杀人灭口,就算上报了廷尉府,那毕竟是当朝太子,谁又能拿他怎么办呢?
王台一想,觉得儿子说得不错。
王成此时劝说他,若是太子登基,王家说不定也能同贺家一样分得一杯羹。他还向主动随着王台回了高成县。
好景不长,王成私自倒卖盐的事情很快就被王台发现了。
可王成依旧不知悔改,甚至劝说王台一起走私。
这时,都城里还传来了王姿在秦家日日受欺负的消息。
王成气愤之余,觉得若是王家有权有势,妹妹又怎会受人这般欺辱?再加上王初也快到了嫁人的年纪,王台不可避免地动摇了。
走私的这半年里,王台虽然内心煎熬,可也清楚自己已经上了贼船,无可奈何。
王台双手抱住头,痛苦道:“若是当初,我不给成儿寻这份差事,未一家迁进都城,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我的成儿或许也就不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了,都是我的错呀,我的错。”他突然朝自己甩起了巴掌。
一声接着一声的,青阳张了张嘴,但看到越葭并不打算管的冷漠模样,不由得叹了口气。
越葭沉默半晌,直到王台停下来,才问道:“这么长时间里,你可有真的见过太子,或者太子身边的人?”
王台摇了摇头。
越葭没再说什么,只是转身吩咐青阳把王成带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