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他就平静下来,扶着鬓发,讥诮道:“你不也一样进不去吗?有什么好高兴的。”
韩昌的脸色一下子就冷了下来,“我虽进不去,可也不会像某些人对着人家出生入死的将士大喊大闹。”
“你……”顾兴生瞬间被气得七窍生烟,原本浮搁着在身边人胳膊上的手,也陡然收紧。“哼,我算是知道了你家韩齐为何满口污言秽语,原是上梁不正。果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我怎么了?我韩家儿郎自是这天底下最正直之人,你这话,可是说我从伯父也不是好人了?”韩昌反驳道,顺便连左都督都搬了出来,“这天底下竟还有打人的人趾高气扬地向受害之人讨要交代的说法?”
顾兴生的脸色又是一变,他不敢在背后编排左都督,只能冷声道:“左都督自然是人杰,可你家那位,不仅骄奢淫逸,还荒淫无度。当时不也是求了左都督,才硬将人塞进去的。”
“哼,都这么些天了,也不知道是真未醒,还是装呢?就算是真未醒,那也是你儿原本就带病,可别事事都赖到我们身上。”他又补充一句。
韩昌指着顾兴生,明显还想反驳什么。但听到后面传来马车声,他瞬间放下手来,还不着痕迹地往外挪了一步。
“这是又吵什么呢?”
来人生得英武,脸上留着络腮胡子,身高八尺有余,宽大的垂胡袖直裾袍都被撑得紧紧箍在身上。
顾兴生一见到此人,眼里便流露出欣喜,不仅一下子就不生气了,还立刻往前走了几步。可片刻后,他又突然退了回去,脸也冷了下来。
此人来自李家,是某位打斗殴子弟的叔父。
李猛的步子迈得大,冲着顾兴生走了过去,他道:“这是怎么了?谁又给你气受了?”
说着,还揽住了顾兴生的肩上。
一旁的韩昌却又嫌恶地往外挪了几步。
顾兴生还是端着架子,一把拍开李猛的爪子,不肯多给他一个眼神。
李猛见状,顺着顾兴生的腰探下去,恶趣味地在他的屁股上狠狠地拍了一下。
顾兴生“哎呀”一声,装作一副“娇羞”的模样,小声嗔道:“猛郎,你轻点。”
尾指翘着,颇有一番风味。
李猛眼睛都笑弯了,他“柔声”道:“好好好,我轻点。你看这样,可以吗?”
一双黝黑的手轻轻使劲儿地在他的手上拍了一下。
顾兴生有些无语地拍了回去,然后埋怨道:“你怎的来得这般晚,让我平白受着这人一顿说也就算了,还用的力气这般大。”
“语调柔媚”,完全不像是生气的样子。
他的手甚至还“回味似的摸了摸李猛抓过的地方”,然后又往下拽了拽褶起来的衣服。
“你居然还敢说教兴生?”李猛瞪目道。
仍沉浸在自己幻想里的韩昌被这一声怒吼,吓了一跳。
他缓了口气,表现出一副被恶心得够够的表情,“不要脸皮,有伤风化。”
“你说什么?”李猛喝道,他迈着大步,似要动手打人。
韩昌立即害怕地向后缩了缩,“怎么?你要打人啊?这里可是永安郡府,你动我一下试试?”
顾兴生反手拉住李猛,嘲笑道:“行了,你也不看看他那满肚子肥油,怎么经得住你打?万一打得油进了脑子里,糊住了,韩家还要来找你我二人的麻烦。”
李猛倒也真的听话,往退了几步,与他并肩,朝韩昌啐了一口。
韩昌想反抗,但迫于李猛的大体格子,犹豫再三,还是让了步。他躲到角落里,小声骂道:“死娘娘腔。”
李猛一低头,注意到顾兴生手上一大片红。他抓起来吹了吹,然后指着韩昌问道:“这是怎么弄得?不会是他动手了吧?”
“没有,这不是你刚刚拍的吗?”顾兴生拿着麈尾轻轻拍打李猛,装模作样道,“都让你轻点,轻点,你偏不听。”
“嘿嘿,忘了。下次,下次。”李猛轻咳了一声。
越葭听人来报,说这几人要打起来了。
结果出来一看,却是李猛在给顾兴盛吹手,这幅有那么点儿诡异的画面顿时给她雷得外焦里脆,直接愣在原地。
那一刻,她感觉到她的精神好像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一个八尺还绪着从发鬓就开始的胡髯的壮汉鼓着嘴,手里捧着一个娇媚男子……嗯,应该是男子吧?她也不是很确定。反正是他的手,“眼波流转”,“动作轻柔”,“好像是捧什么绝世珍宝一样”。
越葭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很快就恢复了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