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双安躲在墙后,微微探头去看,似是有人发了狂,在悲呼嚎叫,那人动静极大,不一会儿就引得禁卫军过来。
她离得远,只依稀听得几句高喊“怪物”之声,再见那人挥着手指着观星台,举着灯笼的禁卫军开始向这边过来。
穆双安心中一咯噔,此时走,怕就会和过来的禁卫军直接照面。可若不走,观星台四处开阔,不好藏匿,如被人发现她深夜到此,一时也不知该是何说辞。
-----
今夜耳建才带队,捉了几个本该守门却偷偷吃酒摸牌的内侍,正要回去,经过观星台听闻高叫,便赶紧带着人跑过来。
见一人头发散乱,面色苍白。耳建才将灯笼提高,仔细看来,心头一颤,这不是御前的李公公吗?如何做出这等疯魔样子来?他忙要去扶李延年,未想李延年吓得一缩,喊声又大了几分。
耳建才无法,只得小声安抚与他:“李公公,李公公你瞧瞧,是我,耳建才,你莫怕。”
他将灯笼举到面前,李延年看了他半晌,似回了几分清明,眼泪就下来了:“耳将军救我。”
耳建才将他扶至一旁石阶坐下,轻声问:“公公这是怎么了?”
李延年身子一颤,一手抓着耳建才,一手指着观星台,急道:“将军快着人去捉,这里头,这里头有怪物!”
耳建才被他一惊,忙道:“公公说的什么话,咱们禁卫军日夜巡守,况且澄明子大人常驻观星台,此地怎会有怪物?”
李延年晓他不信,将裤腿往上一卷,果见其小腿处似被凶物撕咬过,仍往外淌血。耳建才忙叫人去请值夜御医过来。
李延年涕泪不止,哭道:“我如今年纪大了,蒙圣上体恤,在这观星台东侧的小屋之中独居了一处。今日早起有些昏沉,怕过了病气给贵人,遂告假一日,喝了药后昏昏沉沉睡到夜间,忽觉腿上剧痛,这才惊醒,醒来却见一青面獠牙的怪物正咬我的腿,欲吃人,吓得我魂飞魄散,嗓子干了半日,一时喊不出声。它见我醒来,拖拽着我便走,我病重无力,一路被他拉到此处,终喊将出来,惊动了人,它见不好,扔下我就跑进了观星台中。”说完他又给他看了手臂,手背,果真都有拖拽伤痕。
“公公说是怪物,不知那怪物是何样貌?”
李延年想了想,道:“我昏沉之中看了一眼,见它青面獠牙,没有鼻子,尖牙外露,似人非人,似犬非犬,有些人的样子,又是四脚行走,实在令人恐惧。”
耳建才抬头看向观星台,夜色之中,那敞着口的门洞中黑黝黝的,仿若真有巨兽掩在其中一般。一时亦有些胆怯,若在平时,几队人一齐进去,倒也不怕,只是涉及神教,又不敢唐突冲进去。
他仔细看李延年腿上的伤口,确实血肉模糊,齿痕尖锐,不像寻常犬狼所咬。
一小兵跑过来,他忙问:“可找到澄明子大人了?”
小兵直摇头:“未曾见到,宫门口的兄弟说,下午见到左府来人报说左老大人在别庄吐血晕倒了,澄明子大人得了信匆匆忙忙出去了,一直未见回返。”
耳建才犹豫半晌,若真有凶兽,在宫禁之中窜出来到处伤人,可不是闹着玩的,若伤到后宫随便哪个主子,都够他们喝一壶的,到时个个都逃不开罪责。
倒是澄明子素日看着温和好性,好生说说只怕也未必会觉他此举冒犯,毕竟有人证在前,搜检一番也是职责所在。
耳建才主意一定便招呼着人往观星台中去。
穆双安见他们往这边来,心头发急,尚不明观星台中有什么古怪,惹得他们好大的阵仗。
若是再被发现她深夜至此,又说不明缘由,两相一合,不知会引起什么风波,心里将左松骂个半死,真是日后谁信他谁是狗。
心中又怕这是左松特意做的局,将她陷在其中,心中真是悔得不行。
她心头发急,直往后退,却不料后方就是台阶,一脚踏空,身形不稳往后坠去,本以为这摔下去得头破血流,却不料撞到石壁之上,那石壁往里凹去,竟是个可活动的石门。
只是这石门之中亦有乾坤,刚摔进来又自行关上,里头漆黑一片。
她还未得及爬起来,耳旁一阵破空之声,穆双安以手撑地,迅速往旁边避去,幸亏她躲得快,锋利的刀锋贴着她的身侧擦过。
迅速伸手从怀中取出匕首,在黑暗之中与人搏斗起来,只是这处空间实在太窄,不好施展,实宜速战速决。
她身形灵动如鱼一般滑了过去,捏着那人的肩膀,咬咬牙,使了点原先父亲教的巧劲,一下将对方按倒在地,只是自己左手的命门亦被对手按住,两人顿成僵持之势。
那人在被她按倒时发出一声轻呼,穆双安进宫只几日,识得的人不过寥寥,可这声音却很耳熟,她试探着开口:“耳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