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正用着午饭,欢枝欢欢喜喜端着一碟子菜走了进来,“姑娘,方才坤德宫的小公公过来,说皇后娘娘觉得这道八糙鹌子甚是酥香可口,特赏了大皇子并姑娘。”说完,端端正正的摆在饭食的正中。
穆双安欢欢喜喜夹上一块,果然满口留香。她招呼欢枝几人也尝尝,欢枝却道:“尊者赐予姑娘,奴婢们不敢尝。”
穆双安道:“今日本身饭食就多,加上皇后娘娘又赐了菜,这么多我一人也吃不完,这笋片鱼羮并薄皮春茧包子我都未动,你们且端去分吃了吧。”
众人应下,一时饭毕,恐呆着犯困,倒欲出门走走消消食。
本不欲一堆人跟着不得趣,但又拗不过她们,只得带了欢枝一人出去,欢枝是这宫中老人,她认人又通晓宫中忌讳,有她跟着再是放心不过了。
两人信步走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忽闻左面传来一阵欢呼声,穆双安忙问:“那是何处?”
欢枝道:“那处是宫中校场,此时应是程统领在给公主们授武学课。”
穆双安一听武学课便来了兴趣:“那我,”她伸手指了指自己,“我可以去看看吗?”
欢枝笑道:“自是可以的,东平郡主有时进宫时也会去向程统领讨教一二。”
行至校场,但见四公主一身利落的红装骑在马上,对着远处的箭靶连射几箭。一边的几个宫女也不管射没射中,就高声连呼精彩。
穆双安不知所以,只觉有趣,也跟着高呼。四公主翻身下马,走到她面前,一脸无奈道:“你跟着瞎起什么哄。”
穆双安笑道:“公主英姿飒爽,我心向往之。”又四处张望,问:“其他公主呢?”
说起这个,四公主更是无奈:“大皇姐说武学乃粗俗之事,决计不来的。二皇姐身子弱,三皇姐曾惊过马,就再不来了。是以每每武学课,就只我一人参加。你看旁边那些宫女,都是母后怕我也不学了,特意找来为我呐喊勉励的。”
这时程统领拿着箭靶走过来,脸上的无奈与四公主简直如出一辙。
穆双安规规矩矩叫了一声姑父。穆双安的最小的姑姑便嫁了程俨为妻,二人琴瑟和鸣,感情很是不错。
程俨点点头,眼里露出一丝笑意。四公主早就羞赧的捂着脸,道:“程大人,此番我可有得中三箭?”
程俨甚是遗憾道:“公主前番几次均可十箭得中两箭。此番,”程俨微微一顿,“只中一箭。”
四公主立时泄了气。
程俨道:“公主不必灰心,射程已至六十步远,公主能得中一箭已很是不错了。”
四公主刚想说话,复又想起什么,眼神晶亮的看向一旁的穆双安,道:“安安出身穆家,想来武艺甚好?”
穆双安忙摆手:“不不不,我素性顽劣,并未学好。”
程俨笑道:“不必这般自谦,砚弟曾与我提过,你的箭法虽不至百步穿杨,亦不远矣。”
四公主闻言大喜:“真的?你快快让我看看。”
穆双安苦笑道:“小叔叔帮我吹嘘两句,姑父倒当真了。”
公主们学的箭,因怕伤着碰着,都将箭尖稍稍磨钝一些,再往上涂上红色的油彩,若力气小的,箭头碰上箭靶就能留下红色的印记,以此来确定是否中靶。若力气稍大,箭矢也能钉上箭靶。
四公主将自己用的弓箭递与穆双安,眼睛亮晶晶的,很是期待的模样。穆双安瞧着好笑,不再推托,双手接过弓箭。想是恐她气力不够,拉不动弓弦,四公主所用之弓比寻常的略小一些,拉开也更为轻松。
穆双安拉了拉弓,又瞄了瞄准头,从箭筒里取出几支,抬手便射。箭跑得比风快,破开空气发出锐声。四公主早先就叫了个小宫女先跑到了箭靶处数着,果不多时听得她大喊:“穆姑娘五箭皆中了,皆中了。”
箭靶拿过来一瞧,果然上面五个红点,靶心偏左有一个小红点,其余四点均在箭靶边缘。程俨看了穆双安一眼,笑而不语。
四公主亦拍手笑道:“果是神箭手,两月后宫中小比,我也能有个伴了,你我一组,很是杀杀皇兄们的锐气,怎么样?”
高祖微末时不过一人一马,于马背上起家,左征右讨,终挣得一片天下。为使后人不忘来时艰辛,特命宫中不论皇子公主皆得习学武艺,并于每年十月初五进行宫中小比。
胜者得获珍品,珍品实不为异,重要的是脱颖而出的那份荣耀,给众人看看,谁才是在龙子凤孙中独领风骚之人。
往年间,众位公主或两两组队,或择一二贵女做搭,但在武艺一项上公主们少有获胜,总是让皇子们出尽风头。穆双安本不欲参加,只是一想到能狠狠压制上官凌,心中倒是有些跃跃欲试。
程俨任值禁军统领,诸事繁忙,并未有太多时间指点她二人,只略略说了几句便走了。四公主与穆双安边玩边练的闹了一下午。
两人欢声笑语,笑靥如花,在有人眼里却扎眼得很。昌慧公主经过,听见声音远远看过来,眼中露出一丝怨愤:“朱颜绿鬓,真是刺眼得很。”朱颜绿鬓还是周美人刚入宫时,皇上指她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