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双安一时没了兴致,只恹恹道:“这一开头开门见山,言辞激越,怕是不得圣上喜欢。若是禀奏不妨再改改用词。”想了想,还是道,“既是他人之物,你不妨让钟大人自行禀奏,你或可在旁附言一二更好。”
上官琦漫不经心点点头,道:“这开头确该改改。”他告辞转返而去。
穆双安看着他的背影,眸色深深。
玉笑端了两盘子点心过来,吃惊道:“大皇子如今事忙,好不容易来一趟,这又走了?”
穆双安勾勾嘴角:“我倒像是他招的属官了。”
玉笑将手中点心盘子放下。又皱眉道:“大皇子方才让人拿了好些樱桃果去了小厨房,可把梦凉愁坏了。他这是不记得小姐吃不了樱桃果?”
穆双安偏着头,半晌才道:“樱桃果味道鲜嫩甘甜。若放坏了也可惜,拿点给四公主和律儿送过去。剩下的你们便都分了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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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阴阴的,四角的天空中云层厚重,似压得极低,让人透不过气,下了近半月的雨,今日终于有了停歇之意。
穆双安一早起来便神情恹恹的,静川小心伺候她洗漱,见她垂着头一点一点如小鸡啄米一般,到底没忍住劝了几句:“奴婢多嘴,小姐也得顾着自己些。这几天日夜熬着,眼见着眼下都熬青了。”
静川年长几岁,穆双安向来对她甚是依赖,闻言也未睁眼,只靠着她蹭了蹭撒娇道:“枫香膏已做好了,待会让玉笑拿去东宫。上官琦送了我不少东西,我总不好白拿人家的,总得你来我往还些礼,方不欠人人情。”
静川叹了口气,扶着她去小榻上,道:“小姐先小憩一会儿吧,待会还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呢。”
随后把玉笑叫到偏室,交给她一个精致的木匣子,细细嘱咐道:“这里边装着两盒枫香膏,你这会子送去东宫,大皇子若在,便请见大皇子,大皇子若不在,便交给福贵,无论给谁,你都得告诉他们这是小姐熬了好几夜给制的,甚是难得不易。”玉笑答应下来便去了。
静川估摸着时间欲唤醒穆双安,却见玉笑着急忙慌跑回来:“小姐,小姐。”穆双安被她吵醒,坐起脑袋仍旧有些昏昏沉沉的:“你这是怎么了?”
“奴婢方才送枫香膏去东宫,正碰上大皇子回宫,几个小内监搀护严实,听说是今早在鲍府遇刺了。”
穆双安噌的一下站起来:“遇刺?大皇子伤势如何?”说着就想往东宫去,又不知想起什么,复又缓缓坐下:“如今东宫里定然手忙脚乱乱成一片。”待到第二日清晨,穆双安带着玉笑便去到玉璋宫。贵福得了信,忙迎出来,讶异道:“姑娘怎么来了?”
玉笑道:“我们小姐昨听说大皇子遇刺,整天都不安心,今日一早便过来探望。”
贵福听闻连连作揖:“奴才先替主子多谢姑娘记挂了,主子今日已是好多了。”
“伤着何处?伤得可重?”
贵福道:“左肩被刺了一刀,太医说未伤及筋骨。昨日大皇子怕吓着姑娘,特意不许奴才报与姑娘。”
穆双安见他只在宫门口说话,并不引她进去,倒是奇怪。玉笑不耐道:“贵福你磨蹭什么呢,还不快引进去?大冬天的早上寒风刺骨,若冻坏了我们小姐,回头可仔细大皇子罚你。”
贵福弓着腰,在脸上拍了几下,笑道:“奴才糊涂,着实该打,还请穆姑娘随奴才这边请。”
只是越往里走,脚步越慢,脸上的笑意看着越僵。
穆双安行至廊下便住了脚,道:“你今日甚是奇怪,到底怎么了?”
见瞒是绝计瞒不过去了,贵福只得硬着头皮道:“鲍大姑娘谢主子挡刀之恩,一大早就过来了,此时正在屋中。”
“鲍大姑娘?”昨日只听闻上官琦是在鲍府遇刺,倒未仔细问是怎么回事,上官琦若去鲍府,应也只是在前庭书房等地,怎么与后院的鲍大小姐在一处?
贵福苦着脸,道:“昨日主子本是去鲍府向太傅请教学问,出府时正遇上外出回府的鲍小姐。谁知外头正有穷凶极恶之徒欲刺杀鲍小姐,主子情急之下,”贵福抬眼看了眼穆双安,小声接着道:“以身挡之。”
“以身挡之,以身挡之。”穆双安轻声重复两遍,点点头,平静道:“既如此。我就不多打扰了,劳烦贵福公公稍后通报一声我已来过了。”
贵福一时进退维谷,这是任她走也不是,拦他也不是。终只能为难的看着她越走越远。
贵福本想等鲍大姑娘走后再与上官琦禀报,却没想到她一待便待到了夜间,期间极尽温柔体贴之事。上官琦很是熨帖舒心,一把抓住她的手,就这么地诉了衷肠。鲍大姑娘腮边通红,只低了头,不言不语。
贵福见到他二人的模样,立时知道穆姑娘来过的事说不说也无甚重要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