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双安捡起一看,笑道:“这可是个稀罕物,每颗翡翠珠都饱满莹润,触手温润细腻,最中心的串珠上还镶了金箔,倒是有些像。。。。。。”话未尽,意皆明。
先帝与太后因一串翡翠串珠结缘,太后娘娘原是皇后时就珍爱非常,后来先帝去了,太后便将这对串珠一分为二,一串随先帝葬于皇陵,另一串自己珍藏。去年两府定下亲事,太后将此串珠赐予了魏府,说是希望魏泙与李婉一生相亲和睦。魏夫人拿出来显摆过好一阵子,怎么这串珠未在李婉手中,倒在马弦儿袖中。
李少夫人心苦难言,这及笄宴是彻底办砸了。明日李府、魏府、马府就会被京城各家在茶余饭后来来去去反复嚼说。
李夫人闻信赶来,只说是翡翠手串难免相似,是各位小姐认错了,后又安排人将众位小姐送回。
待人尽皆走了,李夫人这才杏目圆瞪,脸绷得紧紧的:“你跟我过来!”
待入祠堂,李夫人一声厉喝:“跪下!”
李婉应声跪下,目视前方。李夫人看着她倔强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知不知错?!”
“女儿知错,错在行事激烈,让父母担忧。但我不悔,我不愿做魏家媳,魏家这些年仗着太后贵妃,行事乖张,我与魏泙得双方长辈定婚,可他对我无半点情意,与马弦儿更是丝连不清。今日我让小画盯着他两,竟看见魏泙将太后御赐的贺婚手串赠与了马弦儿。我实不能忍,我只知该断则断,不若如此,怕是遗致长久祸患。”
李夫人看她半晌,魏泙行事确实太过,这手串的意义非同寻常,他若实是喜了那马弦儿,自家如花似玉的女儿也不至上赶着倒贴他。
火气渐渐平息,对着女儿是又爱又怜,道:“若真是如此,也得徐徐图之。你也不能在自己及笄宴这般行事,女子及笄多重要,你要断祸患却也害了自己。日后,谁还敢求娶你?
李婉仰着头,咬着唇,问:“娘,你嫁与父亲这些年你开心吗?”
李夫人被她问的一怔:“这孩子,说什么胡话,什么开心不开心的,谁家主母不是这般。”
李婉道:“世间女子皆是如此,从夫从子,柔柔顺顺,他们开心了便是好的,若是不开心不得意,便是女子的错,不够顺从,不够解意。可谁管我们开不开心。女儿若要嫁人,须得两心相映,若不能,便如童翰林家的小姐一般,考事女官,亦可养活自己,畅快心胸。”
李夫人看着她面上一团倔强坚硬神色,这等离经叛道之想,实不知如何掰正,心头火又起三分,咬牙道:“来人,罚小姐跪祠堂,只许送粗面清水,旁的一概不许送。”又冲李婉道:“你是出息了,不知在哪学的这些道理一套一套的,我不与你辩,你自己想,想不出错在哪里就别出来。”说完转身而去。
李夫人嘴上虽是这般说,心里到底疼女儿。待到夜间李大人刚一回府,李夫人便端着银耳莲子羹去了书房。李大人也并不好受。
“老爷这几日瞧着都清瘦了,可是有烦心事?”
李大人叹了口气,道:“告诉你也无妨,前几日司天监与玄及同时递了月蚀之言。”
李夫人奇道:“这月蚀也不是奇事,既然司天监与真人同时测得,又告知了圣上,便及时至观星台行救护之礼便是,也不是第一次了。”
李大人却小声道:“如你这般说便好了,那玄及只说,此次月蚀乃是灾应之象,什么倒十之灾,臣不应臣的,我也听不懂,皇上却听懂了,如今莫名抓了好几位大人了。”
李夫人吓了一跳:“这怎么说的,可与老爷有关联?”
李大人摇摇头:“大多都是青州、襄州两地的官员,倒还不与我相关。”
李夫人扑通通直跳的心这才缓了下来,忙道:“老爷回到家便歇歇吧,这碗羮是我亲手所炖,应是不错,老爷尝尝。”
银耳莲子羹炖的很是香糯,李大人刚感叹还是老妻手艺好,就听李夫人将今天白日之事说了一遍。
顿时眉头紧锁,想起李婉素日同他说过的魏泙与马弦儿关系匪浅,他原不以为意,以为不过是小孩子家的吃酸捻醋,可贺婚手串不是别物,是太后贺魏李结两姓之好之物,怒道:“魏家好不晓事,那魏泙我本便有些看不上,他家竟能把太后赏的物件都赠与了马家小姐,一家子都不知所谓。与婉儿这姻缘不结也罢。”
李夫人略做迟疑道:“可父亲那边?”
“父亲大人总认为是年轻时便说好的结秦晋之好,偏生我与魏然均是男子,到了孙辈终能达成所愿。可魏家乃是风浪之地,他魏泙也不是婉儿的良人,待我与他详说,他自不会坚持。”李大人未说,圣上本就对他欲与魏家联姻有所不满,既然他魏家无心,他又何必上赶着。
李夫人接口道:“只是婉儿退婚多少对日后姻缘有所妨碍。”
李大人豪气放下碗:“夫人你尽管再寻好男儿,若寻不到,”李大人想起童女官,“我女儿诗书才学不差别人,考个女官亦逍遥得很。”
李夫人闻言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女官女官,你们两父女这是疯魔了。”李夫人甩着帕子回房,自生了一夜闷气。
第二日起又生龙活虎办理与魏府退亲事宜。理由都不需找,昨日之事见者甚多,到了今日已是满京城的传遍了。都道李府若是个有志气的,这婚定是结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