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夫人却一个头两个大,原来马夫人殷勤过来魏府与她明里暗里说起过几次欲将马弦儿娉给二皇子。魏贵妃一直不甚满意,她也就拖着等着。待到穆双安进宫后,太后传出话来明确拒了马家,怎的这个空挡马弦儿竟与她亲儿子搭上了。
若说让她做二皇子妃,到底与她无甚相关,还能找出她几分好处,如今说给她当儿媳妇,却是怎么看怎么不喜欢。偏魏泙是个不成器的,就跟得了腥的猫一般,死抓着不愿放手。
魏大夫人此时的心境倒与之前皇帝一模一样,他二人并未有机会互诉烦思,若能交流一番,怕是能互为知己。
皇帝盯着案上一道奏折蹙眉,问:“这奏折是谁呈上来的?”
小季子看了眼折子,心中了然,道:“回皇上,此乃司天监穆司历所书,礼部汤尚书急呈。”
皇帝沉声道:“把童丘夏叫过来。”
小季子躬身回道:“皇上上月派童监正去了西蜀。”
皇帝神色不快:“那便叫穆双安过来。”
穆双安就在司天监中,闻得旨意,飞快来到承天殿。皇帝也不叫起,坐在上首脸色沉沉,一扬手,奏折扔到她身前:“这是你写的?”
穆双安看了一眼,垂眸回道:“回圣上,是。”
皇帝声音不辨喜怒,道:“朕倒要听听你有何高见?”
“微臣通过大统历法及回回历法推算数次月蚀之期,两者相距一日,臣认为此番大统历法所算更准,月蚀之日应是在五月九日,而非回回历法所推算出来的五月十日。”
皇帝定定地看着她,道:“你还想说,既月蚀之日是五月九日,那玄及所言的倒十灾应便也不成立了?”
穆双安伏地,道:“是,既然月蚀之日不在五月十日,自无法应倒十之灾。”
皇帝旁的未说,只吩咐小季子:“再将真人请来。”
一盏茶的功夫,玄及步入殿内,撩袍便要拜,皇帝匆匆步下御座,扶臂相阻,急问:“真人不必多礼,这一炉丹如何?”
玄及笑道:“圣上莫急,此炉火候已足,明日便可开炉,香气盈鼻想是不错的。”
皇帝闻言大喜,又细细问了几句吐纳之法,这才想起跪在一旁的穆双安,略敛了神色,道:“此番请真人过来,是因司天监道真人所推月蚀之日稍有缪误之处。”
玄及闻言看向穆双安:“不知司天监认为月蚀之日是在哪天?”
穆双安坚定道:“五月九日。”
玄及颇有些自傲道:“老夫自幼时起便观星推演,后跟随师父学得无上之功,更可通天地,自可推演始至今,历经日月蚀数次,从未有过差错,此次月蚀定是五月初十,应了倒十大凶。”
穆双安却坚称月蚀之日定是在五月九日,又道:“况观星测雨,可测十日时或天降甘霖,正和了《石氏占》中所言,月食后三日内,有雨则灾解。遂可定言,此次月蚀并非凶兆。”
玄及道:“穆女官年轻,经验匮乏,哪里知吉凶多变,天之示警。”
皇帝见他二人相争不下,看向穆双安道:“你可知推算出错,误了救护,该当何罪?”他不待穆双安说话,又道:“先帝时,司天监未能言准日蚀之日,当日监正并司历一干人等尽皆砍了头。”
皇帝所言之事,穆双安亦有耳闻,那时司天监处置了不少人,且都说救护不及时,恐有灾祸,人心惶惶了一段时日。
穆双安咬咬牙,叩首道:“微臣推演无错。”
皇帝哪里信她,心头一动,若她获罪下狱,也不知穆砚能为了这个侄女做到何等地步,遂冷笑道:“既然你这等笃定,便听你一回,司天监中正好监副一职空缺,若你的推算应了,便晋你为司天监监副,若你错了…”
穆双安伏地而道:“微臣自当领罪。”
皇帝微微一笑,果是年轻气盛,不知天高地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