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桐犹犹豫豫道:“我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想与穆姑娘说说,琦哥哥所为亦非我所愿,我会再劝他,穆姑娘莫要生了误会才好。”
穆双安笑笑:“鲍姑娘慎言。我与大皇子幼时仅以朋友相交,如今大了,更少见面。是鲍姑娘误会了。大皇子所作所为与穆双安并无干系,至于姑娘说的你劝他不听,是你二人之事,如果是大皇子给姑娘造成了困扰,姑娘或直接告知大皇子,或上禀皇后娘娘,或告知令尊禀报圣上皆可。小女并非大皇子长辈,实不敢干预殿下所为。”
鲍桐一愣,脸上带了些尴尬:“我倒不是这个意思。”
穆双安站起便走:“我乃闺阁女儿,实是不宜与姑娘在此议论外男。”
丫鬟见她走远,轻呸一声,俯下身宽慰道:“小姐莫在意,大皇子弃了她寻了小姐,她自然心里头不痛快。”
鲍桐面色沉沉,虽说大皇子亲口允诺她做正妃,为此求跪半宿,众人皆知,闹了穆双安好大一个没脸。可她听说大皇子仍在谋求求娶穆双安为皇子侧妃。他二人自幼相识,情谊甚笃,凭谁是侧妃也绝不能是穆双安。
祖父三起两落,她实在吃太过苦,见过太多的嘴脸。前倨后恭,趋炎附势者比比皆是。正因历过,方明白势之重要。
花容月貌,才学卓著只有最终落入帝王家才有其价值,才能保证一生不必再流离惶恐。这皇子正妃,她非当不可。
半月后一则传闻在京中贵妇人间不胫而走,议论沸然。
穆三夫人出身京城季氏,京兆府尹李运兖乃其叔父。穆三夫人因守寡,平日少与娘家走动,只守着独女过日子。只因今日是李府老太爷花甲大寿,倒也稍稍打扮一番回了娘家。
平平静静的去,怒气冲冲的回,李氏本是个平和安静的性子,甚少与人掐尖斗气。米氏见状奇道:“你这是怎么了?”
“正要找二嫂说话呢。”李氏脸红扑扑的,仍是一副怒气未消的样子。
米氏将她请进堂屋,李氏将下人都遣了出去,这才道:“二嫂,咱们家如今是关起门来过日子的,不晓得外头那起子混账浑话。”
米氏瞬间正了脸色,前些时日大皇子为求娶鲍家姑娘,将事闹得这般大,半点不给穆家,不给双安留脸面,满京城中议论纷纷。是非之中,穆家自此闭门谢客。只为避过那些是非风雨。
李氏道:“今日我一回娘家,我嫂子就拉着我,与我说外头有传闻,说是因双安月信不行,多请宫中女医延治,被千金科女医大夫断言恐不良生育,是以皇上才同意大皇子求娶鲍大小姐。又说咱家前几年去了的大姑太太,出嫁几十年未育有儿女,恐是穆家女儿有此顽疾。”
米氏闻言半天说不来话,气得浑身发抖:“他们好生歹毒。拿这等事做文章,双安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情何以堪,这是要毁了她。”
李氏拿帕子拭拭眼角,道:“拿这等事情做文章。自然是看中了隐私之事无法澄清。双安这番被她们编排,若带累了名声,可怎么办?咱们全府的姑娘怎么办?我一妇道人家,嫁过来几年便死了丈夫,我也不怨,不过命苦罢了。可若清儿耽误了去处,我如何是好?”
“你莫要胡思乱想,清儿才学也好,德行也佳,如何会耽误。况且咱穆家女儿精贵,向来只有咱们挑别人的,哪有别人挑咱们的。”
米氏安抚了她,这便匆匆去寻了穆老夫人。
米氏第二日便递了请安牌子,过了几日得允下来。便按品着服装扮起来入了宫。
皇后与米氏寒暄几句,便着人带着米氏去了庆桂阁。穆双安见到家中人,自然是惊喜交加,连连命梦凉玉笑拿了这个递那个。米氏忙道:“大姑娘莫忙了,咱们说说话。”
穆双安又将家里人都问了一遍,米氏连连点头:“都好都好,老夫人身体康健,我与你几个婶子还有清儿瑜儿敦儿你几个弟弟妹妹都好。”
米氏拉过穆双安的手,关切道:“我们都好,只是大姑娘你一人在宫里,可好?”
米氏一句问话,穆双安只觉心头泛酸,酸意直冲喉头眼眶,好不容易忍住了,笑道:“双安也一切都好。谢二婶子关心。”
米氏心中哪有不知道的,亦红了眼眶,又恐累了她伤心,只道“那就好那就好。”
如今不年不节的,入宫一次甚是不易,穆双安知晓定是有事,便问:“二婶子此番入宫可是有事嘱咐?”
米氏叹道:“大姑娘心思玲珑,我此番进宫确有一事因涉及大姑娘故此难做决断。”米氏将传闻与穆双安简单说了。
梦凉娥眉竖立:“胡说八道!小姐葵水每月无有不至,从未延请过女医。”
一句话使得穆双安顿时面若朝霞,悄悄瞪了她一眼。米氏见她不好意思,忙道:“你二叔去的早,我只养了一个儿子,心里待你是如自己女儿一般的,不必跟二婶见外。老太太与我听得传闻,虽气得不行,但也担心你有不好,如今得知一切康健,那是再好不过了。我与老太太商量了,此事阴损,咱家的姑娘如珠玉,倒不好直接驳斥,只能日后等流言稍作平息再请几个姑奶奶带着孩子们多在人前出现,明眼人自不再信那荒谬之言。”
穆双安道:“劳祖母和二婶牵挂,双安能吃能睡无半点不好呢。”而后冷笑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不愿与鲍府相争,却也不是绵软的性子。鲍太傅名满天下,不想手段这等龌龊。此事我心有决断,还请二婶及祖母不必担心,待到合适时机再请几位姑太太帮忙即可。”
米氏是外命妇,入宫自有时间规定,两人几句话的功夫,外边就有人来催了。虽心中不舍,穆双安仍收拾齐整送米氏到了宫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