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前些日子送来的那件樱桃红色的素纱裙怎么样?”梦凉跑出跑进间隙不忘询问她的意见。
“好。”穆双安点点头,她喜红色,鲜艳,热烈。
手在首饰盒里无聊地拨来拨去,静川替她梳好小双环,换过了衣服,这才动身往御花园走去。
今日是“玉簪节”又正好是四公主的生辰。皇后娘娘高兴之余特意邀了一些京中高门大户家的小姐进宫,在御花园办了一个小聚会给四公主庆生。
六月艳阳天,日头火辣辣的,戏台子上傀儡戏滴溜溜的演着,四处窗子都开着,因着日头毒,皇后爱女,又恐众人着了暑气,特将小戏台搬到了湖边的玉华轩,又在室内放了几大桶冰,微风缓吹,热气顿散。
南乳蛋松饼绵软甘甜,松仁核桃卷酥脆咸香,水粉汤圆滑爽弹牙,芙蓉青梅羹看着清爽,入口清甜微酸,很是开胃。另有四色果子,足可见置办的精心。
穆双安坐在后面,旁边坐着李婉。
李婉手中抓着扇子,心烦意燥的扇着,穆双安看了看她,有些奇怪道:“你这是怎么了?”
李婉扯了扯扇柄上的璎珞,带着丝燥意道:“我娘如今急了,这几日又在给我相看人家,听哥哥说,明日又约了临阳伯府大夫人品茶。”临阳伯只有一个大公子,临阳伯府这些年大不如前,其公子为人木讷,但好在看着是个老实的。若是从前,李夫人选婿是一个眼光也不会划过他,只是如今李婉与魏泙退了亲,到底于名声上有些妨碍,也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穆双安道:“你急什么,李伯母若真要订下,必定会问过你的意思,只要你意坚定,伯母如何还会强逼于你。”
李婉叹气道:“我娘虽不会强逼于我,但她整日里长吁短叹,奔波忙碌,皆因我之故,我看着实在有些心累不忍。但若要我随便与人凑和终身,相看生厌还要料理他一大家子人,实在是想想都令人生畏。”话音刚落,旁边一个脆生生的声音插进来:“何事能让我们李大小姐生畏?”
穆双安抬眼一看,笑道:“寿星来了。”
四公主掏出帕子擦了擦额际的汗水,笑道:“我记得幼时看蹴鞠,圆鞠直面而来,婉儿面不改色身不动,临危不惧的气度着实让我钦佩。”
李婉面色一红,作势变要抓她:“我丢了一次丑,被你笑话了好几年,看我不教训你。”
四公主笑着直往穆双安身后躲:“好安安快救救我。”
穆双安亦笑道:“我可不敢,婉儿大侠神功盖世,我可怕她的挠挠功。”
三人笑闹几句,四公主饮下一碗芙蓉青梅羹。不远处朝顺公主笑吟吟向她招手,穆双安推了推她:“快去吧,不用管我们,我们自在说说话看看戏。”四公主笑道:“待到晚间我再找你说话。”
待四公主远去,李婉方叹道:“一时觉得你被这牢笼套着着实可怜,一时又觉得你二人能时常好友相聚说说贴心话,又有些羡慕。”
穆双安正要说话。旁边一小宫女端着漆盘过来,碗盏茶水足,奉茶时一不注意,便将茶水泼洒到了穆双安的衣袖。小宫女面色一白,就要跪下请罪。
穆双安忙阻了,道:“算不得什么大事。我回去换了便是。”小宫女千恩万谢去了。
宫中湿了衣袖到底失礼,李婉道:“你快些去吧。”穆双安点点头:“你先坐着,我去去就来。”
顺着柳荫一路往回走,此地与庆桂阁相距不近,又是六月中,刚走了一刻钟便已热汗津津。正巧旁边有一凉亭,便携了梦凉至凉亭中略坐坐。
湖面波光粼粼,荷花映日,一阵风吹过,大片的荷叶重重叠叠随风涌动,煞是好看。
忽然远处湖边走来一女子,待到近前,见她淡眉若秋水,香腮似粉莲,实在算得上倾城之貌。
这般好的相貌再不做她人之想,穆双安想也不想站起便走,却不料听得一声“穆姑娘且慢。”声音很是轻柔。
穆双安只得站住,略有些尴尬的笑笑。双方见过礼,那女子款款而坐:“久闻穆姑娘芳名,今日终可得见。”
穆双安笑笑,不知她意欲何为,她二人身份有些尴尬,如今端坐一起,若让人看见,难免被嚼舌根。
鲍桐身后的丫鬟从袖中先是掏出茶壶,再掏出一物,瓶子样式甚是熟悉,那丫鬟对着鲍桐道:“姑娘走累了,喝点水吧,大皇子方才说这枫香膏最是滋润生津,对姑娘这等体弱之人最宜。”枫香膏不是易得之物,上官琦求了穆双安几次,她连着熬了好几个日夜方才制得,他倒拿来在美人跟前献殷勤。
玉笑颇为惊异:“嚯,这位姐姐随身携带茶壶,跟变戏法的似的。”
穆双安本有些不快,一听她这话再想想不由得有些想笑,婀婀娜娜的鲍家小姐似一阵风能吹走了,身后跟着一丫鬟随时随地往外掏茶壶,场面倒是有些滑稽。
鲍桐一时面色微僵,瞬而想起什么又红了面颊,低下头,嘴中啐道:“偏他说一句你便记得这般牢,你是他的丫鬟还是我的丫鬟。”又面带歉意对穆双安道,“提起此事,倒让人有些不好意思了,我与琦哥哥得见几面,琦哥哥良善,见我体弱,便多关心了几分。他心思直率坚定,认定了便不愿回头,我劝了几次,他也不听。我在宫外听闻他又行事莽撞,给姑娘添了些许烦恼,还望姑娘不要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