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青呆了一下,“谁?”
楼镜抬起眼皮瞪着裘青,寒气森森,“寅九。”
裘青一哆嗦,“属下这就去。”
裘青逃也似的迅速离开,寅九却过了很久才来。
楼镜说道:“将桌上的药拿来。”
寅九端起桌上的药,走到床畔,楼镜比昏迷当日气色好了很多,终究是习武之人,恢复得快,寅九将药碗递给她。
楼镜瞅着寅九,笑道:“我肩上有伤,活动不便,你来喂我。”
寅九,“……”
寅九瞧了眼屋外,楼镜说道:“你不必看了,大夫已出去采办了,等你寻旁的婢女来,药都凉了。”
寅九便知楼镜是存心的,就是肩上受伤,另一条臂膀也能动弹,她不是个娇气的人,一手端着药碗就能一饮而尽,用不着人喂,她就是存心的。
明知她存心,寅九也无法放下药碗另去寻人,这大约就是来时,为何犹豫了。
寅九坐到床畔,用汤匙一勺勺喂她,柔软的唇瓣贴住瓷白的汤匙,抿进苦涩的药汁,她一口口喝着,眉头也不皱,眼角倒是带着些笑意,仿佛这是一碗糖水。
“这么多天,你一次也没来看我,现在还是我让裘青叫你来,你才过来,你一点也不在意我的伤势?”
寅九只是喂药。
楼镜抓握住了寅九的手腕,直直盯着寅九,“但我听说,我昏晕过去的时候,是你将我抱了回来,裘青拍马也追不上你,你着急了。”
寅九仍是沉默,楼镜松开了寅九的手,向着床旁的柜子抬了抬下巴,说道:“我该换药了。”
寅九将药碗放在柜上,汤匙碰到碗壁,叮当一响,寅九拿起药贴,楼镜已将半边衣裳褪下来,露出臂膀。
楼镜背向着自己的寅九说道:“在思量山上你手脚麻利,怎么现在倒磨磨蹭蹭。”
寅九身子微转,侧对着楼镜。
楼镜豁然开朗般,“寅九,你是不是对我动心了。”
寅九面具下的脸变得煞白,脑袋不自觉地摇动,想要否认。
“若是没动心,你为什么不敢正眼看我。”
寅九手上紧紧握住那药贴。
楼镜唇线牵长,眸子促狭地弯起,“我的药贴都要被你揉烂了。”
寅九侧过头正眼看向楼镜,只见她衣衫半解,慵懒地半卧,将受伤的肩膀放在外侧,若没有那恶劣的笑意,真可谓是风情万种。
楼镜能动弹,还动弹得很欢。
寅九将药贴往桌上一拍,震得瓷碗和汤匙跳起。
寅九大步走出屋去,头也没回。
楼镜伸出手,将药贴拿在手中把玩,眉睫微垂,柔和地浅笑起来。
寅九出门去后,走不远,遇上了扶光和玉腰奴二人拦路。
玉腰奴为了无人搅扰,特意找楼镜要了一处安宁静谧的院子,可如今她俩却是这风雨楼里最吵扰的,似乎在哪儿都能见着这俩人。
扶光面色倦惫,这样一个昂扬明朗的人,也几乎被耗得丧气。
玉腰奴圈禁了她,她不是没试过逃离。若同玉腰奴讲道理,最终总是被其恬不知耻的大胆言论闹得羞恼难言;若是动手,她内力被封,又被下了药,不是玉腰奴对手,动起手来,总会昏迷过去,第二日在自己床上醒来。玉腰奴让她出宅院,却不让她出城,似菟丝子,紧紧缠着她,她走哪,她跟哪。
玉腰奴在她身旁时,总是笑颜满面,除了放她离开,解开她内力,几乎是有求必应,她即便是偶有怒火发泄,玉腰奴也浑不在意,玉腰奴也未曾触碰她的底线。
以至于扶光发觉玉腰奴彻底变了,是强盗,是无赖,却也难以深恶痛绝,与她决裂,狠不下心以极度憎厌的姿态去猛烈的反抗她。
两人达到一种怪异的平静,彼此拉扯消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