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司明月到底是何许人也?
“此女诡者也!”
程府内,接连输三局的李济强忍着收回了自己已经抬起来准备掀翻棋局的手,他双目圆瞪,死死地盯着面前正抱着酒葫芦的少女指责道:“小小年纪心思狡诈,杀气过重,实非女子之性子也。”
少女的模样约莫十五六岁,生得端庄且明眸皓齿,看上去就像是邻家小姑娘一般。她圆润的耳垂上还挂着一颗血红的坠饰,虽然早春温度低但是依旧上着半袖衬衣下穿淡红色的襦裙,她的腰间挂着一个红蓝相间绣着祥云样式的锦囊与那白玉做的方状印章贴在一起。
这便是司明月。
此时她一边面不改色地喝着酒葫芦里的烧酒一边听着对面的抱怨,待人说够之后这才笑吟吟地开口了:“榜眼说好不会放在心上,怎么这会又开始指责起小女子我了。”
说着转头看着桌边一人故作委屈道:“状元郎别管你那煮不开的酒了,快来为小女子评评理。”
被她唤做状元郎的程一青正站在不远处拿着一柄蒲扇拱火煮茶,听见他们二人的话,面上笑了笑却也没有搭话,不仅如此还朝着司明月招呼了一下,后者立刻将酒葫芦里面的酒全数饮尽,摆在了桌子上。
“我就知道你要偏心这丫头!”李济痛心疾首,“是谁与你同窗十三载?是谁为了你鞍前马后?又是谁陪你一路上京赶考,是
我李达通!程兄你没有心!”
哀怨之意流露出来让对面的司明月打了一个寒颤,而程一青总算是有了反应。
他淡笑着将炉上煮好的长嘴壶提起来,走到他们面前帮司明月的酒葫芦斟满酒,而后指着其中一处说道:“此处江心先前已经暗示你好几次了。”
少女手执白子后发于人,棋面上虽然杀机四伏但是在死局之前终究是留了一条活路,只是对方太过在意其他而错过了这个机会。
意识到这点后,李济脸上青白交错,一个“你”字在嘴边来回打转,最终还是颓废地垂下了头。
见他总算是服输了,程一青好笑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江心毕竟是万仙楼的棋女,你输了不亏。”
说着他又去看少女,见她正看着窗外发呆,于是又问道:“江心又在看甚?”
“在看你这宅子花了多少银子。”司明月头也不回地说着,眼前窗外正好有一凉亭,朱漆红瓦,三面环湖又加之竹桥柳树作伴,“状元郎眼光不错。”
程一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倒是恢复了精神的李济不满道:“他这是美了,可苦了我为他前前后后跑了十几家铺子才找到这么一个好地方。”
“达通兄商贾世家出身,这些事情有你盯着我放心。”程一青答。
这句话在李济耳中听着舒服,当下脸色也舒缓了不少,连带着看着司明月又顺眼了不少,见她一副无趣的样子,便又忍不住开口问道:
“我说小丫头,你今日怎么又跑来过来了,你们楼就这么清闲的么,天天抱着这个酒葫芦,跟个酒鬼一样。”
听他又将自己当做那天下第一楼的小丫鬟,司明月也不在意,只是挥了挥手中的酒葫芦说道:“程兄府上舒坦啊。”
话语之间还不忘记又在嘴里灌了一口酒,抿了抿又说道:“好酒好景,还有好棋。”
最后一个棋字她扬了扬声调,其中之意不言而喻,在场的两个人自然是听懂了,一个淡笑一个面色胀红,两两对比实在是滑稽,于是司明月也毫不客气地笑出了声。
“你!”
“主子主子!”李济还想说话,就听见一个慌张地声音由远及近,三人回头,声音的主人已经冲进屋中想要去夺少女
手中的酒葫芦。
“哎呀,小沁墨,如此慌张还有点司侍女的模样么。”司明月手疾眼快地挪开酒壶一脸笑嘻嘻地说着,“成大事者需要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就算是天塌了也轮不到你主子顶上。”
被唤作沁墨的人儿正是先前在从意坊看皇榜的小姑娘,她见自家主子那怡然自乐尚且不知大祸临头的模样,连忙跳起来去够酒葫芦,司明月自然不会让她得逞,两人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程一青和李济就坐在一旁看着她们主仆二人的你争我抢,这样的场面并不少见,每次看都觉得别有一番趣味。
沁墨几番争夺皆是以失败告终,只得放下手无奈说道,“哎呀,我的好主子,这天下的天自然是塌不了。但是主子您的天要塌了。”
“瞎说什么!”司明月瞪她,“小心我回去不给你饭吃。”
“您中了!”沁墨急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