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机,扶苏终于才又开口,“你真的知道,我要什么吗?”
“你不知道,你从来都不知道我要什么,你只管你自己,从来就没有管过我。”扶苏的声音很冷静,可他的眸中却渐渐染上猩红。
安庆长公主从未想过,她的儿子会跟自己说这样的话。她知道,她跟扶苏一向不亲,可皇家亲情皆是如此,她所过的日子,所得到的感情就是这样,她不会的东西,要怎么给他?
扶苏也知道自己失控了,他素来将这份渴求压抑到极致。小时得不到,长大了就更不需要。可其实,正因着小时没有得到,所以才会在心中生根发芽,越发滋生。
“不用再管我的事,我的事我自己会处理。”扶苏冷冰冰地扔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安庆长公主坐在榻上,看着扶苏的背影,缓慢蹙了眉。
身边的绿腰已经不敢哭了,她一抬头,看到安庆长公主看过来的视线,立刻埋头。
“你去吧,好好养伤。”安庆长公主朝她挥了挥手。
绿腰被人带了下去,屋内又恢复孤寂。
晕开的灯色昏黄而烂漫,安庆长公主突然觉得一股寂寞从四面八方围拢而来,将她包裹,无法脱身。
扶苏往前走,眉眼薄凉,神色疏离。
突然,他像是想到什么,脚步一顿。
门口的厚毡又被人掀开,安庆长公主抬眸,看着去而复返的扶苏,脸上露出愕然之色。
“我有一位喜欢的女子。”扶苏站在那里,也不近前,跟安庆长公主遥遥望着。
他低垂眉眼,遮住眼中情绪,宽大的袖子被从厚毡缝隙里透出的风吹得鼓起,连声音都像是缥缈了几分。
“想要娶她。”
屋内很静,静到连呼吸声都能听到。
安庆长公主听完扶苏的话,蹙眉,“兴宁伯爵府?那里的小姐怎么能娶?”
“我只是来告诉你。”扶苏垂着眼帘,看不清表情。
安庆长公主笑一声,她掀开身上的薄毯,走到扶苏身边,绕着他转了一圈,“旁人都说,我养了一只鸿鹄,我瞧着你是翅膀硬了,连我这个母亲都不放在眼里了。”
安庆长公主调侃了一句,就收了笑,“你父亲不会同意的。”
“我知道。”扶苏冷冷淡吐出三个字。
安庆长公主歪头看他,又笑,“怎么,你还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了?你刚才还说让我不要管你的事,怎么如今又反悔了?”安庆长公主的话语中满是嘲讽。
“只是来告诉你。”扶苏又重复了一遍。
安庆长公主也收了笑,“扶苏,你该知道你的身份地位,你该知道你要娶一位怎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我们卫国公府。”
“她,是万万不能的。”
扶苏原本是懒散地垂着头的,听到安庆长公主的话,便将头抬了起来,他笑,笑意却不达眼底,“若我偏要娶呢?”
“那你就要做好,跟所有人对抗的准备。”安庆长公主望着扶苏,眼神不着痕迹地颤动。
扶苏转身,掀开厚毡,临走前淡淡吐出一个字,“哦。”
安庆长公主一个人站在那里,看着扶苏的背影。
房廊之上,灯色绵延,男人的背景颀长而清癯。看着,看着,安庆长公主的眼中似乎幻化出一副奇怪的画面。
那男人的背影从矮小的小少年到清瘦的少年,最后再到宽阔的男人。
安庆长公主的眸中突然涌出泪来,她呢喃了一句不知名的话,转身吩咐女使闭灯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