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罚跪不至于,以我现在的身份,母亲若还像我小时候那样罚我打我,就让外人看笑话了,她爱名声如命,不会这么做。”
“那是回心转意?”
殷莫愁摇头:“母亲压根就
还没原谅我。”说罢便将佛堂的对话说了,又道,“看来要陪她过今年的生日是不可能了。”
冬雪:“老夫人就说了这些?”
“就这些。”殷莫愁闷闷道。
冬雪吭哧一笑:“我的好主子,你让我怎么说才好……老夫人话里有话,你没听出来吗,恭喜主子,她老人家已经心软啦!”
殷莫愁停下碗筷。
冬雪问:“你们一见面,她第一句不是训你,是问你忙不忙,还说你瘦了,这是关心你呀。接着,她又让你不用再去找第二个林御史,又说要给你过继,是不愿自己女儿在终身大事上受委屈。”
“……好像有点道理,”殷莫愁把头一扭,看向春梅,“你觉得呢?”
“奴婢也认为老夫人是回心转意,只是你们母女隔阂多年,她老人家训主子训惯了,一些贴心的话还说不出口。”春梅顿了顿,又说:“我娘就是这样,冬雪小时候调皮,总挨她的骂,之后呢,又照常给她□□吃的饭菜。”
“对对对,刀子嘴豆腐心的母亲都这样。”冬雪补充道。
春梅说:“老夫人是不是真的原谅主子,就看下个月收不收主子送的生日礼物。我相信老夫人一定会收下的。”
殷莫愁却不敢断言,心怀惴惴。
“时辰差不多了,崔纯他们应该已经在渡口等着,去准备准备,我们得走了。”殷莫愁起身。
只要不纠结感情尤其是母女感情的事,又变成了那个冷硬理智的天下兵马大元帅。
春梅:“孟海英那边呢,什么时候出发?”
“不用叫他,今晚就你俩接应我。”
“什么?那怎么行!”冬雪性格直来直去,坚决反对,“主子什么样身份,怎么能单枪匹马去冒险,绝对不行!”
还是春梅委婉迂回:“主子如果担心朝里那些老朽说闲话,要不就让孟海英点几个亲兵,再乔装打扮,哪怕十人也行呀。”
再怎么样,也没有堂堂殷大帅单枪匹马出门的道理,要是磕了碰了,伺候的人就是杀头大罪。
殷莫愁露出些许冷意:“我还怕什么世家啊,是怕我娘……”
春梅冬雪:“……?”
“她要我以家族名声为重,我得听,这时候绝不能再有什么闲话——殷
帅夜逛画舫、殷帅生冷不忌男女皆可……”
春梅冬雪:“……”
还是大帅想象力丰富。
三人出府时,兵部派人来,说兵器厂那边按殷帅的设计图纸做好了新雀心的量产样品,特送到殷府,等殷帅点头,那边就可以召集工匠大规模生产。殷莫愁嗜好这些玩意,虽赶着出门,还是忍不住心痒痒,接过短弩把玩了下,外观、大小,都一样,只不过为了降低成本,原本昂贵的紫杉木弓片换成竹子。如此一来,准头和爆发力都会略有下降。
兵部的人报告:“程尚书说,如果要大宁士兵人手一份,用紫杉木成本太高,唯有换成竹制,成本才能降下来。”
殷大帅是务实派,手下兵部的也都很实干,殷莫愁点头,表述对兵部尚书精打细算的方案很满意。
大院离神机室太远,她现在不来不及去试弩,唯有对兵部的人交代:“告诉程远,让他再等两日,雀心的样品先放这。”说罢让老管家先将其收起,又说交代说今晚晚点回府。
老管家在殷府几十年,伺候殷家两代人了,自然知机,连道主子放心去,老奴给您留门。
半个时辰后,京郊官渡口。
长达三百步的街道上满是人,夜市繁灯如白昼,喧嚣的商贩和酒楼吆喝揽客声此起彼伏。冷饮子的凉意勾着路人心底最渴切的盼望,沁人的果香好似拉着小孩子们魂魄。偏生又舍不得撒子的酥、糖饼的甜……路边的小娃儿掰着自己指头算着账,十分慎重地思考自己要吃些什么好。
崔纯用自己的千斤之躯横在了路口,“啊”地一声惊道:“不是吧!就你一个人!不是说好你也带些人过来?我大理寺的人怕是打不过那些江湖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