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么久了,她连真正应该恨谁都忽略遗忘了……明明知晓萧子靖才是一切的罪魁祸首,明明知晓是他的多疑和残忍导致了一切的悲剧,可有这重君为臣纲的大山压在头顶,竟是从来也不敢正视……
十九见她迟迟不肯动手,便解下自己腰间的佩剑递给她,她握着剑,手微微颤抖着,一点一点举起了长剑对准了还在磕头的皇帝。
萧子靖吓得魂飞魄散,砰砰砰地,涕泪俱下,把头磕得飞快。谢窈双眼一点一点被泪水模糊,最终长叹一声,颓然放下长剑:“把他送回去吧。”
眼下江南只是暂时的平静,萧子靖暂时还不能死。倘若他一死,不知又有多少人会打着为他报仇的旗号揭竿而起,令这秀丽江山再起兵燹之灾。
她从未为江南的百姓做过什么,不能如此自私。
萧子靖如遇大赦,越发地磕头如捣蒜,春芜在旁看着,却颇是心酸。
女郎一辈子都在为别人而活,直至而今,也要顾全着所谓的“大局”放弃手刃仇人。
院子里的事并未瞒得多久,很快就传到了斛律骁耳中,得知妻子的反应,他竟是小小的心虚了一阵。
若她真一剑刺死萧子靖倒也罢了,至少,于她也是个解脱。
可她没有。
他不知她心里对他的芥蒂还剩多少,分明几月不见,思之如狂,因了这事,一时竟不知要如何去见她。
是夜,斛律骁借口处理事情直到月上柳梢才进了她院门,屋中,芃芃已经睡下了,他推门进去的时候,谢窈方俯身替芃芃拢了拢小被子,闻见响动声,回过头来:“殿下回来了。”
她钗环已除,长发披肩,只着了件素白色暗纹绣玉兰的寝衣,嫣然一笑间,眉目被潋滟烛光勾勒得温润而柔和。有如明珠夜光,月明流滟。
她面上未有半分厌恶神色,斛律骁长舒一口气,缓步上前,用力将她揽入怀中。
谢窈没有躲,也没有逃避,离别日久,她心间也确是有些想念的,伸出双臂,慢慢地环住他腰,将脸轻轻贴在了他颈下。
她的主动与回应在这寒潮涌动的冬夜里无疑是一杯暖融春酒,斛律骁心中熨帖,不禁低头去吻她光润的额,秀挺的鼻,鲜润的唇……与她额头相贴,捧着她的脸轻轻问:“窈窈。”
“你想我么?”
他心内既忐忑又期待,看向她的眼神亦然。谢窈心间软成了一滩水,点点头:“妾……想殿下的。”
这一声轻如梦呓,又如幼猫才生了新刺的猫爪,挠得他心里痒痒的,道:“不要叫我殿下。”
“这么久了,你还是也不肯叫我一声郎君。是不是,在你心里,我永远也配不上做你的丈夫?”
她想起白日他让她处置萧子靖的事,不禁生出些许愧疚,一时不知要如何开口。他却误以为她是默认了,哀伤地乞求:“我已命人在江左找寻陆家的旁支和后人,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窈窈,过去的事是我错了,你不要离开我,给我个机会,让我好好补偿他,也补偿你,好吗?”
平日里飞扬跋扈不可一世的男人使起性子来和小动物也没什么两样,她有些心酸,又有些心软,不禁低低喃喃:“你这个傻瓜……”
她若是不原谅他,不将他当作郎君,怎会允芃芃叫他阿父,怎会允他进她的房间、允他抱她。
又……怎会如此地想念他。
而那些过去的事,她好容易才在岁月的变迁里渐渐释怀,不愿再提。他却永要提醒她记起,是嫌她遗忘得过快么?
这一句真如玉旨纶音,又如梦境,虚妄至极。他眼眶微红,心间快活地如要炸裂一般,不由得揽住她纤腰将她抱在了桌上,火热的吻便要落下。谢窈羞得忙推他:“不行的……芃芃还在。”
他便略略松开了些,依旧留恋不舍地吻了吻她唇瓣,用力将她攘进怀里,头贴在她颈侧喘气。
彼此平复了一会儿,他呼吸声渐渐平息下来,想起同谢临的商议,又松开她,略微忐忑地凝视她眼睛:“窈窈,还有一件事,我须得和你商议。”
“明日我就当回洛阳了,你在兖州好好地等我,等我处理完京中的事,再来接你,好么?”
作者有话要说:想了想还是把篡位放正文里……大概还有两章。
感谢在2021-07-1020:33:45~2021-07-1323:59: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yuyu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艾微?20瓶;茶冻芒果青4瓶;我们都是小青蛙2瓶;蘑菇蛋、爱喝酸奶的粽子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