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在魏王府时,女郎便是将那些庶务交给自己的,忆起从前的辛苦,春芜一瞬哭丧了脸:“奴可不想做什么大长秋卿,多累啊,奴只想一辈子待在女郎身边服侍,别人来服侍我都不放心。”
“再说了,这回开学舍,定有些狐媚子想趁此机会接近陛下,奴更得陪在女郎身边了,好替女郎辨别忠奸。”
春芜语气忿忿,她这样说倒也不是胡乱猜疑,因那胡人——哦不,皇帝,因他特意下诏书阐明只立皇后一人而拒绝纳妃之故,那些大臣虽然表面上碍于帝王威严同意,却不代表他们不会动歪心思走其他路子把女儿送进来。女郎想开的女学,就是个机会。
男人都是不可信的,他现在是人模人样的看着对女郎一心一意,以后,倒也难说……
“陛下不会的。”谢窈淡淡说道,语声虽轻,眸中却坚定。春芜正为之一愣,谢窈又打趣她:“既说一辈子陪我,那你不嫁人了?”
她旨在说春芜与十七的事。春芜既与她北上,便是变相地断了旧情,很明显是向着十七了。春芜语塞,一下子红了脸:“奴一片忠心,全是替女郎考虑,女郎还取笑我。”
她赌气地背过身,两个耳朵也红透了。这泼辣丫头鲜少有这样害羞的时候,谢窈一笑作罢,未再调笑她。这时宫人喜气盈盈地来禀:“殿下,尚书令来了。”
知是荑英来了,谢窈心间欢喜,不自禁地起身迎出:“快请她进来。”
荑英很快进来,四目相对,她盈盈一笑,恭敬地福身行礼:“下臣拜见皇后殿下。”
荑英今日着了件青碧色纱裙,梳百花髻,髻上只几件朴素的玉簪子,淡蓝如烟雾的纱制披帛无声垂于身后,愈衬得佳人清扬婉兮,如远山淡水,娴婉柔静。她奉上一册书册来:“殿下,我来送五经博士的名单。”
荑英如今主管尚书台,总领全部政务。尚书台下又设有六部,吏部的事正归她管,为女学挑选夫子的事自然而然也就落在了她的身上。
这次她所选取的女子多是出身士族的妇人,并在每人名字后简要写了每人的介绍。谢窈看罢,点头道:“我对京中不甚熟悉,就由你定吧。”
延荑英入了座,荑英又将所选取的几人一一为她介绍,谢窈含笑听她说完,温柔美丽的眼睛始终将她望着,荑英心中已隐隐有了猜测,雪净的面庞微烫,垂下眸去:“殿下一直看着我,是有什么事么?”
谢窈便将丈夫所托付的事情说了,自然,隐去了是丈夫的要求,笑着道:“家兄下月就会来洛阳了,你愿意和他见面么?”
“我……”荑英心下明白是主上的授意,虽然心内酸楚,却还是点了点头,“承蒙殿下关怀,臣没什么不愿意的。就按殿下的吩咐做吧。”
眼眶却隐隐发酸。
陛下为什么要皇后殿下替自己相看夫婿?
是她做的不好么?还是他终究是厌烦了那些编排他和自己的流言,想要自己避嫌……
崔荑萤早就死了,现在活着的这个崔荑英是他赋予的人格与生命,也是他一手缔造培育,她从未想过嫁人,也从不敢奢望在他心中能有一分半毫的位置,她只想陪着他,尽力辅佐,报答他的知遇之恩罢了……
谢窈看出荑英心情不佳,拿旁话将话题支开、说起了旁事来。荑英则始终强颜欢笑地应答着,明显的抑抑伤怀。
当夜就寝之时,谢窈即将事情说了。柔柔劝道:“我看荑英并不是很愿意嫁人的样子,要不这件事,就算了吧。”
又偷瞄一眼玉枕上枕臂而卧的丈夫,心中怀中小小的纠结,他到底,知不知道荑英对他的情意呢?
这一眼却被斛律骁捕捉到,他微微拧眉:“你看我做什么。”
谢窈眼眸如水,扮做无辜:“妾没有看恪郎啊。”
这一声娇娇柔柔的“恪郎”听得他浑身经络皆为之舒坦,一咕噜从床上翻身起来,将她压在了身下:“也罢,她不愿意就算了吧。眼下,倒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难得芃芃不在,谢窈原也料到他定不会老实,脸上飞红,在他胸膛上轻打了下半推半就地默认了。
锦帐春浓,殢云尤雨,温存过后,他把头轻轻贴在她平坦的小腹上,低声咕哝:“都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有呢。”
算着时间,上一世那个孩子就是在立后大典前有的,下月就是立后大典了,怎么她肚子还是一点消息也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你不如担心你会不会被梅开三度喜提第三刀
(hhh开个玩笑,下章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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