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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骓爸x骓妈6(第2页)

慕容氏也知好友投身敌营他心里必然是不好受的,没再说话。拓跋叙又叹息一声:“现在,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叛军势如破竹,一路南伐,于四月初一顺利抵达孟津。

孟津在洛阳西北,只与城阙隔了条黄河。叛军首领阿那桓先是派遣心腹从洛阳接出高祖之侄拓跋怀立为皇帝,尔后渡过黄河,直逼洛阳。

兵临城下,靳太后才终于慌了,急忙调遣大军与之决战,又废除原先的女婴改立另一位宗室幼子为帝,试图安定人心。然而为时已晚,四月初三,本就无心战斗的洛阳东北门户河桥的守将被叛军击败,遂向叛军投降。洛阳至此无险可守,人心四散。

阿那桓旋即晓喻众臣至河桥接驾,拥立他所选定的拓跋怀为天子。靳太后见大势已去,下令后宫嫔妃与她一起前往瑶光寺出家,幻想叛军能因此放过自己。

当夜叛军便入主了洛阳城,阿那桓的部下多是鲜卑旧族与边境暴民,纪律松散。入城之后,在城中大肆劫掠,□□妇女,连尼寺中的尼姑也不放过。百姓怨声载道,苦不堪言。

次日,阿那桓又命人将靳太后与幼主接出,将其迁往长安。在渡过黄河之时,将二人投入奔腾的黄河水中活活溺弊。

与此同时,他本人则以天子的口吻以祭天为由将文武百官全部召往河阴,令铁骑将众人包围,开始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大屠杀。

忠于魏室者,杀;背叛魏室者,杀;金印紫绶者,杀;青衫小官者,杀。

所有身在洛阳的朝臣,不分良奸,不论善恶,不论官职高低,一律杀之。

河阴血流成河,百官尸体几将黄河堵塞。洛阳城十室九空,衣冠涂地,几成人间地狱。

至此,叛军完全占领了洛阳城。

消息传至彭城王府,拓跋叙大恸,以至病倒。他因无官无职未被召往河阴,幸运地逃过一劫。但府邸却于四月初三叛军入城的当夜即被叛军包围起来,不许与外界接触,谁也不知道那柄屠龙的利剑何时会落下。

河阴之变后的第四天,王府里来了位不速之客。

是斛律桓。

他如今已是阿那桓麾下的一名将领,被分到高焕的手下,负责运输粮草等,并不直接参与军事行动。包围彭城王府是阿那桓下的令,斛律桓闻说之后,趁着这对翁婿商议屠杀之后稳定人心的事,冒着夜色来了彭城王府。

“时樾,当年父亲拿母亲的命迫我离开洛阳,我为父命所迫,又有孝字当头,不得已而为之。这次,以我本意我也不愿为阿那桓卖命,可我若是不来,我便你和王妃都救不了了!”

“你放心好了,有我在,我不会让你们受到伤害的。阿那桓在河阴杀的人太多,他亦心生后悔,短期内不会再枉杀大臣。等到时局安稳一些,我就想办法,送你二人出城。”

斛律桓语气急促,急切地把一切解释于二人。去年离开洛阳前往肆州是他平生所做过的最后悔的一件事,原以为父亲只是要他远离时樾,兼之他也想利用这机会离开洛阳将那不该惦记的人忘记,便同意了。他不会想到,父亲竟是与阿那桓勾结,行篡逆之事。

他是幸运的,身为嫡子且父母唯一的儿子,即使不愿父亲也没有废杀他,又很不幸,因为身为嫡子必然要来阿那桓军中为他效力、做人质。经由他手运送出去的那些粮食,最终都会变成挥向昔日同僚们的屠刀。

这无疑是对大魏和好友的一种背叛。

拓跋叙叹息道:“你这又是何必呢。”

“你若放了我们,难道阿那桓就会放过你?你也有父母宗族,我不能因我一人而连累你和他们。何况……呵呵,就算是逃,又能逃到哪里去呢?南朝么?不可能的。”

这一句伤怀不已。慕容氏哭道:“渡江不可以吗?南朝与我朝世代对立,夫君是帝室贵胄,他们也想借夫君的声望吸引更多降臣,一定会庇佑夫君的。”

拓跋叙摇头:“不,我不会去南朝。”

渡江和投敌,在他看来都无差别,都是背叛大魏罢了。而他也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了,从皇兄死时便料到了。若说唯一没有想到的,就是不曾想到这一日竟来得如此之快。

没能辅弼好大行皇帝,致使朝廷落入今日这个局面,他心怀有愧,死,也是他应得的。他并不在意。

只是阿稚何辜,他须得在他死之前将她的退路安排好……

斛律桓最终没能劝动好友,无奈离开了。

是日,新帝拓跋怀在太极殿登了基,年号景嘉,将于明年正式启用。虽是皇帝,实则他的日子也不好过。他的几个兄弟都在河阴之变之中丧生,名为皇帝,实则并无实权,只是个等时局平稳就会禅让的傀儡。

四月初五,宫中又来了人,却是斛律桓和阿那桓的女婿、那日前来劝降的高焕。

他如今已被封为齐郡公,凭借拥立与入京之功,被授以散骑常侍、中书令等职,带人送了些衣食和医药来。对上夫妇二人戒备的视线,嗤的一声笑了。

“王妃不必这般仇视在下。”他对慕容氏道,“当年,王妃对在下有恩,若非王妃当日一番提点,我高某人也不会今天。今日登门,便是特来感谢王妃当年点播之恩。”

慕容氏惑然不解,盯着他,努力回想着,忽然花容失色:“是你……”

这是自己当年入京完婚途中得遇的那位小贼!

“是我,王妃认出在下了?”高焕笑着反问,眉目奕奕,意态风流,“当初我就说过的,我们还会再见。今日,也不算违约。”

慕容氏一阵失神。

自己当日无意中放走的小贼,竟成了迫害王朝的刽子手。慕容氏心内既恍惚又悲愤,又觉愧对魏朝和丈夫,胸脯激烈起伏着,险些晕厥。

“没事吧?”拓跋叙扶住她,担忧地问道。

她摇摇头,强撑着一口气回转了过来。这时高焕二人要离开,她起身:“妾送送齐郡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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