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重姒从没怀疑过她的审美。
但她着实胜在底子好,一张脸在那,穿什么都好看。
再者在宫中时,一干仆从替她打点行装,出门在外,她又一切从简,也当真是没在这方面费过心思。
所以,尽管这人衣着打扮上,风格偏到了十万八千里,平日里倒也看不出分毫。
“啊?”谢重姒眨巴眨巴眼,后知后觉,“……很难看?”
“没有,还挺好的。”宣珏像是浑然忘了他替白猫拆过发辫的事儿,睁眼说瞎话,“红色很喜庆。”
“那就行。”谢重姒满意了,将白猫放在地上,唤回锦官,拍拍雪团的头,示意它可以去玩了。
然后就和师姐走到偏院堂前,准备用午膳。
等苍鹰随着主人走远,白猫才敢喵喵喵地窜到宣珏脚边,将头顶“柴堆”甩得虎虎生风。像是示意快解开。
宣珏半蹲下来,眸里漾了笑,诚恳道:“真的挺好看的,你再适应适应?”
“嗷呜!”雪团怒视叛变的主人,尾巴一甩,眼不见心静,跳跑开了。
白猫踩着廊桥的水,溅起一团水雾。
几天后,冬月初七,下了小雨。
细密雨帘如薄幕,遮天蔽日,水乡朦胧。
林敏夫妇入葬就是定在这日,恰是立冬,宜安葬祭祀。
谢重姒还有些恍惚,原来离京至扬州,再一路颠簸到姑苏,路上已过月余了。
师姐和她说了遇到叶竹,想来她暂且平安。京中那边,她也托师姐用秘法传信,直接传到戚家——
不知道父皇会让谁来接头。
初七那日,她很早就随着宣珏,来到城郊。
这是城南附近的山丘,依山傍水,地势高峻,风水的确不错。
一行人,除了谢重姒,都没撑伞,雨湿发梢,初冬的风扑面吹来。
就算是谢重姒窝在伞下,穿了数层厚衣,也感到挡不住的寒意。
挖坑并葬,填土立碑。
也不过小半月,齐岳像是被揠苗助长了好几岁,至少神态之间可见沉稳。
他携了纸钱半蹲下来,边烧纸边道:“古南那边的旧坑,我随意塞了两人回去。这边新家选的也不是太好,毕竟姑苏风水最好的地儿,就是被齐家占了,我也不可能明目张胆把你俩填在那……”
齐少爷絮絮叨叨,也不嫌长辈听了会烦。
谢重姒在一旁,越看越怀疑,这活宝立的雄心壮志,也不知这辈子能否实现。
等齐岳祭拜完,谢重姒打算烧一炷香,她正准备将伞搁在一旁,一只修长的手横过来,接住了伞骨柄端。
抬眼一看,宣珏眸光澄湛,隔着雨幕的眉眼更显清隽,轻轻道:“给我就行。”
谢重姒看了眼抱臂靠在不远处树干上,闭眸假寐,事不关己的江州司,默默把那句“师姐替我撑伞即可”咽了回去。
身后人长身玉立,纸伞不偏不斜地遮在谢重姒头顶,等烧完香,不等她开口,宣珏就将伞还了回来。
不知是否是错觉,他微凉的指尖,在她掌心轻轻拂过了一瞬,带起浑身战栗的酥麻。
谢重姒:“……”
她合情合理怀疑,这人在勾引她。
谢重姒有些心烦意乱,如临大敌地后退几步,退到江州司边上,退完又觉得太大惊小怪。
江州司本是阖眼,红尘之事与她无关的淡漠模样,听到步声,掀开眼,打手势道:“还有多久?”
“再祭拜封墓,还有小半时辰就能走了。”谢重姒解释道,“师姐,你不去上柱香吗?”
江州司“啧”了声,手势:“麻烦。”
话虽如此,她还是上前点了两炷香,插在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