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珏也像是同人会晤谈到深夜,宝蓝长袍,玉带腰封,穿着极为正式有礼。
他迎着叶竹稀奇古怪的视线,对谢重姒道:“殿下。”
谢重姒一愣,没料到他这么晚还赶了过来,挥手让叶竹退下,哈欠连天地问他:“这么晚了还过来?”
叶竹满脸复杂地合上了门,还妥帖细心地将门前侍奉站立的侍女喝退。
太子府客房寝卧里,静谧安宁。只听得烛火啪嚓跳动。
宣珏温和地注视她片刻,上前一步,轻轻抬手,在她右耳边一扫。
谢重姒只感觉耳垂一沉,像是又有个坠子落在她耳上。
她伸手抚过。不是耳坠,而是耳钉之类的。
客房想必是给男客准备的,简单朴素——没铜镜。
谢重姒只能凭借手感判断道:“雕了个什么东西?凹凸起伏的。”
宣珏这才回答她第一句问话和第二句问话,轻声道:“想你了,便来了。”
毕竟天金阙难入,远没有太子府邸来往方便。
又道:“牡丹耳坠,尝试雕的,只有一只,另一只废了,容我改日再试。”
谢重姒哭笑不得:“那你不等都雕好再送我?”
那是极为精致小巧的牡丹玉饰,层层花瓣栩栩如生,仿若缩小数倍的娇艳牡丹,缀在谢重姒耳上。
宣珏:“戚文澜先一步去了澜城。臣忙完望都事宜,恐怕也要前往一趟。近来没太多功夫精力打磨另一只,担心完工得等到明年。殿下见谅,日后补上。”
谢重姒一愣,心说你跟着瞎凑什么热闹,又想到宣珏向来不多管闲事,受累奔波,肯定是戚文澜有所求,也不由得软了几分心肠,说道:“……老将军上辈子虽说是寿终正寝,但也就几年光景,而且晚景病痛伤风。其实都一样。但文澜可能更受不了。”
宣珏执起她手,不轻不重“嗯”了声道:“总归是有这么一遭。他能熬过去的。再者殿下尽可能不要冒进。等我回来。”
谢重姒知道他在说近来朝政,偏生要曲解他意思。
“我做什么事儿冒进啦?”她笑得乖张,“我不是只对你冒进吗离玉?”
宣珏:“……”
谢重姒见他不语,得寸进尺,道:“不是吗?本宫一直都循规蹈矩,遵规守纪。”
她毫无顾忌地揩油,爪子摸上宣珏侧脸,刻意拖长话音道:“若非美人太让人动容,本宫冒进个什么呢?”
宣珏:“…………”
他无可奈何地摁住她爪子,实在是怕了她一有机会就煽风点火——说到底还不是清楚他不敢胡来?
宣珏拿她没法子,威胁的话也说得没甚脾气:“殿下再胡乱折腾,珏便告辞了。”
谢重姒眨了眨眼,出乎意料地收回手,坐到一旁,托着脸瞧他,道:“行吧行吧,说,还有什么事儿?”
宣珏便将近来暗涌娓娓道来,指尖叩击桌案道:“殿下,你的人手尽可能不要撞上江蒙两家。臣暂不清楚他们是否有所接触,又到了哪一步,但不对劲。”
情报过少,他的人手又不可能遍布大齐,但宣珏直觉向来准确,还是和谢重姒道明。
然后一抬头,发现谢重姒在笑眯眯地看他,也不知听没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