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珏半真不假地皱眉:“殿下!”
当她西席夫子,恐怕得被她气到。
谢重姒“哎”了声,一字不差地复述了遍他说的话,嘴像抹了蜜一样,甜言蜜语不要银子:“离玉说的每个字我都有很认真听啊。喏你看,没心不在焉呢。还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宣珏静静看她,耳尾染上潮红。
尔玉素来随心,只要她想,明目张胆的爱意举动,能让任何人都感觉被放在心尖上。
真挚浓烈,暖如冬火,艳似骄阳。
他根本拒绝不了,过了半晌才轻声冒出一句:“重重,等你皇兄回来,我就把圣旨给陛下展阅,可行?”
“行啊。都给你了,你想什么时候给父皇看都可啊。”谢重姒分外开明般挥了挥手,“你现在给他没问题。不过他焦头烂额的,万事在心,恐怕真的会怪罪你,还是过上些许时日吧。”
宣珏垂眸,忽然有点不想离开了,但晚间仍旧有事,他只能谨慎克制地吻了吻谢重姒额头,被她反过来啃了口唇也不恼不气,然后匆忙离去。
身影清隽,抱月而归。
望都到澜城千里遥距,戚文澜匆匆赶到时,已是近十日后。
时值正午,阳光正浓。
秋老虎在南方城镇散落最后余威,逐渐枯萎的爬山虎布满将军临时居住的小院。
戚文澜被药味熏得喘不过气来,顾不得脱盔卸甲,快速走入院内。
戚老将军半昏不醒,手底下人想起他的嘱咐,战战兢兢要叫醒他。
戚文澜喝道:“叫醒个屁。老家伙说什么你们就做什么啊?由他休息!”
于是,下属只能焦头烂额地跟着等,也不知将军猴年马月能醒,小将军也不吃不喝地守着。
间或有下人端来膳食,戚文澜也只是摇摇头,道:“没胃口,放着吧。”
他心里终究还是惶恐的。
这一生虽说大伤小伤遭过,但一帆风顺至极。未经历生离死别,未行经穷途末路。
乍一走到人生岔路尽头,除了迷茫,只剩彷徨。
他扪心自问:我该怎么走下去呢?
终于,等到半夜,戚老将军方才转醒。
有些浑浊的视线凝聚好久,才看清坐在一旁面色焦灼冷沉的儿子。
戚文澜风尘仆仆而来,眉梢眼角都是倦意,但他愣是撑出点狠劲来,乍一看戾气在眼,逼得人不敢上前。旁边的下属都离得远远的,生怕小将军一个不喜,他们得被殃及池鱼。
老将军怔了怔,旋即笑了,叫了声:“墨林。”
这是戚文澜再讨厌不过的称呼,向来不想应答。
这次,他抿着唇角许久,闷声开口:“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