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克里夫和他交接。”凯度升为少将衔后,克里夫便成了跟在卡洛斯身侧出征的副官,还从未应对过这种等级的军务。卡洛斯也不担忧他能否胜任,将指令传达下去后,用掌心一试宁宴的额温。“医护虫就位了吗?”士兵急忙道:“军内医护虫一落地就可以为阁下安排检查,随皇家护卫队赶来的医生也已经抵达……”“唔……”他的话还未说完,被一声细弱的轻吟打断。侦查舰开始降落,气流对冲之下,舰身微微晃动。气压的变化对舱内军雌而言无足轻重,宁宴却不舒服地蹙起眉,无意识往卡洛斯怀中靠。卡洛斯急忙捂住雄虫的双耳,待到侦查舰着陆后才松手,带着他踏上返程的星舰。从中央星系赶来的医师们开始有条不紊地为宁宴做检查,护理师、厨师等也各自忙碌起来。整艘星舰上的虫都围着雄虫转。还未驶离第八星系,宁宴发起高烧。舱内医生进进出出,卡洛斯一直将雄虫搂在怀中,脸上的神情让旁虫不敢看他一眼。上将虽然未置一词,但积威甚重的s级军雌,单是坐在那里,存在感便极强。雄虫发烧无小事,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底子弱,尤其是眼前这位阁下,可以说风一吹就倒,调理起来极其精细。医生们顶着双重压力,给宁宴挂上点滴,配了温和的退烧药,正犹豫着要不要守在一边,被克里夫尽数喊出去,在隔壁待命。房间内只剩下两虫。卡洛斯只是注视着宁宴的睡颜,仿佛雕像般一动不动。舱内开足了暖气,雄虫的手脚却怎么也捂不热。宁宴的身心都已经疲倦到极限,却睡得并不安稳。他好像做了一个梦,梦中人影幢幢,许多穿着白袍子的人正围着一张病床忙碌地做着什么,床上是一个缩小版的自己。宁宴悬浮在空中,看着这一幕,心中无端涌起一阵无所适从。他转头想要寻觅卡洛斯,却怎么也喊不出军雌的名字,最后说出口的,居然是一个已经十分陌生的音节。“妈妈……”卡洛斯正握着宁宴没有扎针的手,倏而听到雄虫低声呓语,声调满是不安。他急忙凑近了些,替对方拭去额角冷汗。他眼见着宁宴像是陷入了梦魇,一直唤着意味不明的字音,间或着呢喃一声“别走”,语调甚至染上了哭腔。卡洛斯越发手足无措,只得将他更用力地揽进怀中。这个动作险些挤压到之前的伤口。结束和哈雷尔的对战后,卡洛斯一刻不停地赶往木南星,险之又险地救下宁宴后,更是将全幅心神都系在雄虫身上,只是草草换掉了染血的作战服,没再管身上的伤。血口已经愈合,但内里的伤势不可能自行痊愈。卡洛斯调整过姿势,避开受伤的一侧,让宁宴枕在自己肩上。在梦中,宁宴陡然从高空跌落。他猛地惊醒,睁着眼无声喘息片刻,发觉自己正躺在熟悉的怀抱。他神色怔忡,还没能从梦境彻底中抽离。卡洛斯轻轻拍着他的肩,低声安抚:“宁宁,我在呢。”宁宴紧绷的脊背逐渐放松,将烧得绯红的双颊贴上军雌的胸膛:“嗯。”雄虫依恋的姿态让卡洛斯心中发软,他梳理着对方微微汗湿的额发,犹豫片刻,委婉地开口:“您有什么想要的吗?我帮您找来。”“没有,”宁宴眼瞳湿润,眸光眷眷地望着他,“只要你。”简单的几个字音另卡洛斯心神震颤。他收拢双臂,低声道:“好。”宁宴喝了半杯温水,被喂了点营养粥,迷迷糊糊又睡着了。再醒来时,听到耳边有虫在说话。“上将,伤势耽搁不得!”这道声音听着有几分耳熟,宁宴在半梦半醒间想着,应当是卡洛斯的副官,“您进治疗仓的时候,宁宴阁下这边时刻有虫盯着,不会出岔子。”“继续汇报。”这是卡洛斯的声音,语调冷硬。“……是。”克里夫劝阻无法,只得依言转述皇家护卫队那边的消息。忽然,他见卡洛斯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立刻停下话音。一直窝在上将怀中的雄虫在这时候醒来,动一动脑袋,小声说了句什么。虽然声音很轻,但以克里夫的耳力,还是听得一清二楚。“你受伤了吗?”卡洛斯下意识想要掩饰,随即想到什么,居然低声承认了:“是。”宁宴烧得头脑昏沉,身上忽冷忽热,口齿也有些含糊,虽然是命令的口吻,声音却软绵绵的:“去治疗仓。”他的精力有限,眼睛都没睁开,倒是抬手按在军雌胸口,轻轻推了一下。卡洛斯赶忙捉住他的手腕,好生塞回被子里,哄道:“都听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