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的争吵林循已经想不起来了,只记得沈郁一句话都没为自己辩解,态度懒懒散散、毫不在意。
沈父满脸都是愤怒和失望,语气冷得像冰:“就你这点心胸,就算你眼睛好了,我也不放心把沈氏交给你。”
沈郁却没什么表情,玩味道:“就跟谁他妈想要似的。”
他那句话说完,不妨沈父气怒下砸了个杯子过来。
他砸得并不重。
可或许是忘了儿子已经看不见,躲不了。
那杯子不偏不倚,正中他额际。
尖锐的玻璃边缘擦破了他额头表皮,鲜血沿着发际线缓慢流淌下来,沾湿了额前些许碎发。
沈郁似是怔了一下,半晌后却只是浅浅啧了声,伸手去触。
他手指轻轻捻了捻那点温热的血,抽了两张湿巾止血。
神色却更加平静,不带半点情绪。
林循看着他父亲眼神顷刻变得惊慌,张皇地解释自己并非故意,说要带他去医院。
他却头都没抬:“满意了?打完能滚么?我还要上学。”
他表现得很淡定。
林循也以为,他半点都不在意。
直到同学们陆陆续续回来,他额上的伤口早就止了血,却难免会有道浅浅的疤痕。
接下来的一整个下午,他下意识地一直用左手扶着额头,挡着那道伤口。
班里几个跟他交好的男生随口过问,他只吊儿郎当地解释说有点头晕。
林循那一瞬间忽然意识到,尽管生存环境截然不同,这人其实跟自己挺像的。
色厉内荏,要面子,挺能装。
但显然没她有经验。
演技很差劲。
她想了想,趁着晚饭时候,从抽屉里翻出那根从来没用过的发带递给他。
他拿着那根发带,修长手指细细摩梭着绣在上面的那两个字。
左手依旧捂在额上,慢慢挑了一边眉。
“必胜?这么中二,什么意思?”
林循淡淡地说:“字不重要,你要是介意的话可以翻过来戴。这发带很宽,能遮住,一直用手不累么?”
几秒钟后,沈郁垂了眼眸,哂道:“是不是觉得我很狼狈?”
林循翻开练习册:“狼狈不狼狈的,只要别人发现不了,不就好了。”
这点她深有体会,伪装也一直很成功。
从来没有人发现过她的狼狈和自卑。
她以为他这样问,应该就是不领情了。
可下一刻,却见他皱着眉,摁在额角的手放下来,试了几次,将那条发带规规矩矩戴在了额上。
正中“必胜”两个字,没有藏起来。
额前碎发被箍起,少年漂亮的眉眼全数露了出来。
他忽然转身凑过来,离她很近,毫不在意地问:“遮住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