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天道在上,她对那位萧少侠是真的半点感觉也?无,好听的话说的越多,伤害也?就越大,不如快刀斩乱麻,直截了当的说清楚。
寂然良久,萧如安表情僵硬,折竹则提议:“孟施主失去了记忆,忘记了曾经相爱的点滴,如此决断未免草率。不若我?们?在绝影峰住上一阵,二位施主重新了解,重拾回忆之后再做抉择。”
“好!”萧如安迫不及待地应下,而后目带期许地看向?孟娴:“可以吗?”
孟娴微微摇头,目光一转,却?正对上折竹淡漠的目光,拒绝的话语哽在喉中,想起先前对折竹承诺会好好了却?旧日的情缘,她无奈改口:“那就住几天吧,打扰了。”
萧如安松了口气?,目光温和?,认真道:“不打扰,我?会对你好的。”
气?氛莫名?的松弛了下来,他的态度变得自然了许多。折竹闭门不出,每日参禅念佛,做些斋饭,任由二人去相处试探。在度过了最初的生疏客套过后,孟娴发现?,萧如安是一个性情相当中正温和?的人,他光明磊落,坦荡诚恳,剑法?也?十分?了得,端的是一个光风霁月的正派侠客。
二人很快相熟了起来,萧如安带她进山,摘野果,打野兔,亲手烤给她吃。轻松愉快、漫山游玩的日子大大缓解了孟娴失忆后又失德,时时紧张忐忑的心情。
对待孟娴,他确实做到了他所说的“对她好”,事事周到体贴,几乎到了无微不至的地步。可孟娴总觉得,这似乎并不是出于爱意,而是出于他良好的品行,一种近乎执行约定般的行动力。
得益于他的迁就,他们?之间的关系堪称良好,甚至,也?许也?有几分?真情在,做朋友或是兄妹,都能?毫无芥蒂,相互托付。可偏偏,他们?是一对旧情人。
山中静谧的时光里,萧如安偶尔会与她说起自己的过去,少小离家,拜师学艺,每年只?能?相见一次,却?依旧亲近慈爱的家人。
“我?一直觉得对不住父母,对不住幼弟。”微凉的晚风中,青年依旧笑着?,神色却?有些寂寥:“不过,人生在世,我?们?都有各自的使命。既已入了师门,我?就该承担起自己的责任。”
孟娴静静地听着?,心里泛起几许酸软。十几岁提剑下山,行走江湖的剑客,短暂相聚的家人,骤然出事的师门……萧如安倚马仗剑的一生在寥寥几语中有了形状,她似乎有些印象,又似乎对不上这个人。
“后来呢,你师父还好吗?”青年久久无言,她好奇追问。
天边晕开暮色,金绯荡叠层云,萧如安望了望,忽而垂眸轻笑了一声?,转而说起了他们?曾一同行走江湖,进而定情的事情。
孟娴抿了抿唇,纠结了半晌,小声?道:“我?总觉得你在说别人的故事,不止我?没有记忆,你好像……”
萧如安忽然收了笑意,定定看向?她的身后,孟娴亦收声?回眸,见折竹静立在不远处。
孟娴忽而一乐,拍了拍手起身跑过去,“要吃晚饭了吗?”
“嗯。”折竹退后半步避开她,淡淡应声?,又朝他身后道:“萧少侠,回去用饭吧。”
“好。”萧如安神色有些许不自然,回应的声?音像是轻叹一般。
身为一个苦行僧,折竹的厨艺惊人的不错,虽是素斋,却?比萧如安烤出的野兔野鸡要更合孟娴的胃口,咸辣鲜香,滋味十足,半点也?不输山珍野味。饱餐过后,还有清甜的莲子羹来解腻。
孟娴吃得有些饱,有一勺没一勺的舀着?,忽然好奇:“你一个和?尚,口味还挺重,怎么酸辣香甜什么都吃?”
折竹舀汤的动作一顿,随意道:“人活一世,总要多些尝试。”
孟娴不假思索:“那试试情爱?”
场面忽然寂静,理智回神,孟娴吞下口中甜水,小声?道:“我?开玩笑的。”
折竹面色冷沉,重重放下汤碗,拂袖而去。
萧如安神情复杂,朝她抱了抱拳,无声?地道了句“佩服”。
孟娴尴尬不已,内心也?很佩服自己。失了忆下定决心要做个好人,劝和?尚破戒的话尚且不过脑子,随口而出。她简直不敢想,从前在合欢宗做妖女时,她该是怎样?的热情奔放。
厢房内亮起烛火,僧人手持念珠的身影映在小窗之上,孟娴与萧如安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几分?惧意。孟娴抬了抬下巴,萧如安默契点头,二人很快收拾了碗筷,溜了出去。
山风拂过耳畔,他们?越跑越快,最终停在一处开阔的缓坡上。夜色在山中变得格外辽阔,星也?灿烂,月也?辉煌。
孟娴想到自己竟然再次调戏了折竹,还为此落荒而逃,不由想笑,好半晌停下,她忍不住问:“你说,他长的那么好看,为何要做和?尚?”
“好看?”萧如安面色古怪,似是在回想折竹的面容,细思后点了点头,又道:“可,长得好与是否要出家有什么关系?”
孟娴被问住了,哽了半刻,她羞愧道:“大概是我?的色心作祟,不想叫这么好看的人去当和?尚。”
“我?从前也?许骗过你,你不知道,我?是合欢宗的妖女,十分?风流好色,惹了好多情债,还不依不饶的缠着?折竹一介出家人。就算我?如今失忆,下定决心做个好人,也?总是忍不住对他动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