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确实欺骗过你,但你要相信,我?至少不会害你,只要你想,我?全部?的?资产与势力都可以归拢到你的?手下?,保你在此方世界一生无忧。”
祈元会害她丢掉性命?挑了挑眉,孟娴心中平静细数,又是一个她不知道的?事情。
小情小爱,哪里有探秘解幽来得有趣。时?至如今,她已不想去管什么相爱相守,什么误会解脱,弄清楚一切的?真相,不做以爱之名被困在笼中的?雀鸟,才是头等?大事。
孟娴神色微嘲,指尖凝起精纯的?灵力,问:“你觉得,我?的?无忧需要寄托在你的?身上吗?”
折竹猛然一怔,旋即沉下?脸色。
“我?不知你如何定义我?,但能有今日的?修为,我?绝非一个耽于情爱,离不得男人的?妖女。而你……”
孟娴语气平静,语言却如一把?利刃,直直戳进他心里,“而你,正如你层出不穷的?谎言一样,你本人也是十分的?矛盾,难以捉摸。引我?沉溺情爱,又翩然抽身事外,为我?备好一切,却也想我?就此困守在原地。”
“桩桩件件,看似关心,实为掌控。我?倒是有些好奇,我?们原本,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让你对我?忌惮如斯,又关爱如斯。”
银辉之下?,她的?目光清凌凌的?,静默地望向他。折竹忽然语塞,心中的?悔恨涨潮一般袭来。
为了避免重蹈覆辙,爱上孟娴而主动赴死,他选择从一开?始就将一切事情做绝,出家为僧,亲手为自己种下?了断情蛊。还游走天下?布局,要将孟娴困于富贵安乐乡,在这方世界中永远迷失。
初时?,折竹并没有想过要与她同行,一切安排自会有人从暗中推动。可惜她毕竟是冥神,祭炼多年、蕴含天道力量的?珠串也只是堪堪模糊掉了她的?记忆。折竹不得不亲身上阵,用这张他最为厌恶的?面?容,去误导她的?认知。
初时?满心嘲讽,瞧着她堂堂冥神如此惊慌失措,任人愚弄,后来,却莫名沉浸在她永远真诚坚定的?选择中。
他是战神的?欲望,天生至高,性喜掌控,多年来青灯古佛,勉强自己披着一身僧衣,心底里早已厌倦。或许这就是冥冥之中的?天意,明明费尽心思想要抗拒,却反而腾空了自己,在她到来时?,迫不及待就盛了满怀。
眉心紧蹙,折竹的?神情中写满了毫不掩饰的?悔意。孟娴也不知他是悔设计骗她,悔屡次拒绝她,对她的?记忆动手脚,还是什么旁的?她仍未发现之事。
默了许久,折竹哑声道:“我?为你恢复记忆吧。”
柳眉微挑,孟娴微讶:“所有?”
“……一个月。”
孟娴忽而轻笑,肯定道:“这一个月,都是有关于你的?吧。”
“你想我?陪着你选择你,又不想我?过于亲近,为你带来麻烦。想我?自愧风流,保持心虚歉疚的?姿态,又不想我?真的?与旁人相好。想予我?权势地位,成为牵绊我?留在此处的?挂念,又舍不下?欲望,终归对一切保持着控制力。”
顿了顿,她轻声问:“折竹,你想要的?会不会太多了些?”
素衣僧人垂首扶额,嗤嗤轻笑。他是欲,他自是知道。
折竹知晓自己的?卑劣与贪婪,也知晓孟娴的?高尚与洒脱。他们之间?隔着千万鸿沟,他只是借着拙劣的?谎言,短暂将她拉下?神坛,有了片刻的?交汇。
建立在欺骗与谎言上的?一切终究都只是镜花水月,空中楼阁。他一开?始就知道这样的?行为意味着什么,如今,梦也该醒了。
“你要走了吗?”折竹哑声问。
孟娴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并没回答。最后饮了一杯酒,客套地关怀:“夜深露重,折竹师傅早些休息,莫要修行太晚。”
折竹自嘲一哂,眸色幽深地凝视着那道身影离去,伴随着情绪的?涌动,心脉间?传来撕裂般的?阵痛。
修行?梵心已破,如何修行。
不,或许,他从一开?始就没有丝毫佛心。一切的?因果缘起,都是她。
又知晓了新的?秘密,孟娴抬首望望天上月,低头看看茕茕影,轻笑一声,对这场解谜游戏更加期待了起来。
小鼎从她袖中坚持着翻出来,与她一同望着,不时?晃着鼎足,嗡鸣几声。
孟娴失笑,摸了摸它道:“知道了,这就回去。”
她随即加快了脚步,小鼎却像是并不满意,不时?左右扭动。待到终于回了屋子,小鼎气势汹汹地跳上窗边条几,一脚踹开?半掩的?花窗,抬起鼎足指指天上一轮圆月,又侧身倒下?,在桌上圆满地翻滚出一道圆形的?轨迹。
往复三次,孟娴终于想起一月前它对自己的?提醒,而那时?她只道对方才艺了得,敷衍地为它喝了个彩,把?它气的?好半晌都一动不动。
心虚地垂下?视线,她诚恳道歉:“是我?的?错,往后不会了。凡事多思,我?会寻回身份,寻回功法?,解开?识海封印。”
小鼎定定地看了半晌,似是在衡量她这次话语的?可信度。片刻后,它主动钻进孟娴怀中,拱着她的?手放到自己身上,似是安慰。
孟娴配合着轻抚,称赞:“真乖。”
小鼎怒不可遏,当即给?了她一脚,而后又不计前嫌,再度贴紧她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