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陈颤颤巍巍,忍着挨打的风险把沈括送到医院,意外的是,沈括并没有反抗。
之后的日子也没有抗拒。
他喝酒喝到胃出血,又急火攻心到大悲吐血,手上多处骨折,如果病人不配合会很难治疗。
但沈括出乎意料地配合,还让小陈把电脑带到医院开始工作。
一开始小陈以为老板是在转移注意力,但慢慢地发现,沈括除了偶尔会发呆几秒并没有任何异常。
沈家大哥渐渐也不再操心,人会为情所困一时,但不会被困住一世,好男儿志在四方,总会走出来。
只是所有人都没想到,在普通得不能更普通的一个日子里,沈括毫无预兆地消失了,只留下一封平安信。
他走了,按着春生当时去过的地方走了一遍。
在医院的那段日子里,沈括也想过重新开始,他不能永远活在过去,更不能当一个被春生看不起的窝囊男人。
但最可怕的从来不是悲伤,是悔恨,是习惯。
他总会在无数个瞬间门想起春生。
想他从来不会把水果切成漂亮的形状,拿过来的永远是大小刚好合口的小块。
想他晚上睡觉时会无意识地把脚塞他腿下,好像被压着会有安全感。
想他很少很少说喜欢,总是沉静地笑着看他。
沈括一直不喜欢被打扰,喜欢独处,直到春生出现。
他依然喜欢安静,但喜欢抱着春生独处,闻他柔软衣料上洗衣液的味道,他像空气一样安静,普通,却是他最舒服的所在。
后来大哥问他,到底喜欢付春生什么,他把全世界翻一遍总能找到符合的。
沈括说不出来。
和话本里不一样,他没有什么惨痛的经历,没有恰巧被春生治愈的那一点。
世人好像总在寻找爱一个人的理由,用磁场,用费洛蒙,用各种可以想到的解释。
可喜欢若能有理由,世人千万,便一定能寻出替代。
就因为说不出,才非他不可。
沈括弄丢了自己的唯一。
他不知道该去哪里找。
他去的第一个地方是栖霞山,那里也是春生去的第一个地方。
山顶大悲寺,名字听着就不吉利,寺后的菩提树上结满了红绳,上面写着千万个心愿。
沈括是最擅长精密推演的操盘手,他向来只信奉客观的,物质的,但是这个客观的世界已经没有他的春生了。
沈括漫无目的地看着一个又一个心愿,多是求姻缘的。
冥冥之中或许有注定,就像那年他在晦暗的灯光人群中一眼看到了春生,沈括看到了那条在风中飘摇的小小红缎,上面写着,沈先生心想事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