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眼神了,为什么突然就……”
“我很害怕,手背灼烧的滚烫感还在,愈演愈烈,像是要将我整个人点燃,我赶紧拧开了水龙头,拼命的用水冲洗。”
“我好像看到了姜什漾推门进来,又好像没有,我不敢抬头,不敢让任何人再看到这双眼睛。我也没工夫抬头,手背依然很热,心窝烫得我有点喘不过气,我得赶紧冲掉这种感觉。”
“我不记得自己冲洗了多久,最后还是小何过来把我拉了出去,活动已经开始了,我不能一直待在洗手间。”
“我不知道是怎么熬完全场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的家,只知道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我喝了点酒,然后没有洗澡也没有卸妆,连晚礼服都没换,就那么窝在沙发睡着了。”
“我好像又做了梦,可是酒精让我没能记住梦到了什么,醒来的时候,心里很空又很满,难以形容的感觉。”
“然后我又吐了,但我分不清是因为宿醉吐的,还是因为那个记不清楚的梦吐的。”
“4月6日,大风。昨晚只拉了窗帘,忘了关窗,今天大风,窗帘飞起来像是鬼片里的精神病院。我是被窗帘拂掉的水杯惊醒的,哐啷一声,吓得我心脏都停跳了一瞬间。”
“我终于知道我那晚忘记的梦是什么了,昨晚我又做了个差不多的梦。”
“我看着那窗帘起起伏伏,脑中情不自禁回放着那个梦,只觉得浑身冰凉,又浑身燥热,两种极端互相纠缠,让我想起了郝医生。”
“我应该给郝医生打个电话,每次郝医生给我做完心理疏导,我都能平静下来。”
“可我没有打电话,我甚至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我满脑子都是那个梦,身体好像被梦魇困住,明明人已经清醒,身体却无法动弹。”
“昨晚的梦里,姜什漾依然是那鄙夷的眼神,却走下云台,站在我的面前,俯视着匍匐跪拜的我。”
“我梦见她抬起脚,雪白的裙摆遮住了脚面,没有鞋,只露出一点粉润如玉的脚尖,圣洁的一尘不染。”
“我着了魔似的吻向那脚尖,却被她躲了开,裙摆拂过我的脸,她已经转身离开,三步一回首,始终不变的鄙夷眼神却仿佛钩子勾着我,我踉跄着追了过去。”
“路的尽头是茫茫钉海,密密麻麻的长钉在阳光下闪烁着锐利的寒光。”
“姜什漾停住了,转头看向我,我终于找到了靠近她的理由,抱起她,踩向了那些长钉。”
“梦里的我脚底被刺穿,钉尖从脚面露出,可我却感觉不到痛,我贪婪地看着怀里的姜什漾,看到她怜悯地抬起手,施舍地轻抚了下我的发丝。”
“梦里的我高兴疯了,抱着她穿过了钉海,背着她爬过了刀山,又以身做船载着她划过了熔岩沼泽,最后倒在一片冰雪中。”
“她怜悯地看着我,俯下身来,问我想要什么恩赐,我看着雪花落在她的睫毛,全身雪白的她在一片冰雪中纯洁的不容染指。我说,我可以亲吻你的脚吗?”
“她站直身形,轻轻拉起裙摆,露出些微的脚尖,脚尖递在了我的唇边。”
“我跪爬了起来,虚捧着她的脚,低头轻吻,就像最虔诚的信徒摩拜她的神。”
“压抑了多年的恶念卷土重来,我又想将她据为己有了,但是我却不再像以往那样惧怕这恶念,所有的虔诚都是阻止恶念壮大的贫土,它只能破土,却不可能长大。”
“我想郝医生的建议是对的,我的确应该找一个平衡点。但是这次我是真的不会再看别人写的同人文了,太不真实,也太恶心,即便是在文里,姜什漾也不该是被践踏的那个,该被践踏的人是我。”
“我不看别人的,我……自己写。”
沈文翊淡如云烟的声音落下,姜什漾的笔头顿在了腰封,鼻尖沁出一层细密的汗。
沈文翊沉浸似的讲述,让姜什漾也情不自禁沉浸其中。
她仿佛看到了无边无际的雪原,看到沈文翊虔诚地捧着她的脚,如墨的长发沾染着白雪,颤抖的睫尖结着冰霜,红唇轻轻落下,炽热又柔软,让她原本沉溺在感动中的心,荡起了不合时宜的涟漪。
随着讲述幻想的画面,书写时的翻山越岭,笔尖按压下微微凹陷的肌肤,还有金属笔头闪过的一点银色光芒,以及鼻翼间熟悉的软香,都让她晕眩。
之前她觉得自己不该在这种时候心猿意马,这不只是定力不足的问题,这还幼稚且禽兽。
可发乎情,燃于美色,并没有错。
这里的美,并不是客观的美,而是主观的爱衍生的美。
因为我爱你,所以我觉得你很美,美得让我沉溺,美得让我不分场合,不合时宜,像个禽兽。
所以她没有错,不该觉得羞愧,因为爱本身没有错。
可沈文翊却觉得自己错了。
沈文翊的字里行间都在表述这个思想——我对你起了不该有的恶念,所以我错了。
沈文翊曾经想要杀死她,这确实不对,可最初的时候沈文翊就想杀死她吗?不是的。
她想对沈文翊说,你没有真的对我动手,不用自责,你没有错,错的是逼你的人。
可是她没说,这种时候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只有切实的行动最有用。
身上都写满了字,她拍了拍沈文翊的腿,哑声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