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秉懿深深呼出一口气,不客气道:“二十一娘就那么做了,万俟卨的尸身还在铁笼子里躺着呢!待冰化了,很快就会化成一团脏臭的血泥。”
赵构瞳孔不由自主猛缩,喉结上下抽搐,惊恐莫名。
邢秉懿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只感到莫名地畅快,闲闲道:“西夏的兴庆府,甘州,夏州,西凉等州府,西夏大大小小十二个军司,如今剩下了不到一半。最大的甘肃军司,皆落在了北地的手上。李乾顺忧心而亡,李仁孝继位,听说他肖似其父,颇具才能。只如今,李仁孝仍然龟缩在沙洲不敢动弹。先前在韩州府,北地与完颜宗弼一战,金贼溃败大逃。鞑靼各部的投诚,疆土归于北地,北地的势力,早已雄霸天下。官家,你觉着,二十一娘这个妇道人家,她究竟懂什么呢?”
赵构脸红一阵,白一阵,强辩道:“无论如何,我都不怕她,更不会仰仗她的鼻息而活。国家养兵,全在茶盐。临安建康一地的茶,天下闻名。福建路的盐场,就足够支撑天下的大半养兵赋税。”
他掀起眼皮,居高临下看着邢秉懿,得意地道:“只在建康一地所售的盐钞,足够支撑荆州服南北两路的平叛军饷。”
邢秉懿讶异地瞪大眼,半晌都没能说出话来。
赵构情不自禁更得意了,能让邢秉懿哑口无言,他感到无比地畅快,鄙夷地道:“赵二十一从西夏那里抢的地,是能产些盐。但那些地方的盐,如何能支撑北地如此大的疆土。这就叫眼高手低,吃不下硬撑,迟早得噎死她!”
邢秉懿只感到荒谬透顶,问道:“你可有看过最新的《大宋朝报》?”
赵构马上变了脸,顿时怒道:“可恶!那汤福跑了,北地奇技淫巧,糊弄那些愚蠢百姓的邸报,如何又出现在了临安!先前去抓捕汤福,就被他逃了去,可是他还有同党,你未能查清?”
懦弱没担当,遇事只会躲避,推卸责任。邢秉懿的怒火,奇异地消失无踪,心底惟余一片荒凉。
女子嫁人自己做不了主,“货与帝王家”,一辈子就陷入了烂泥潭里。
邢秉懿面无表情地道:“是我自己要看的,更从未想过要销毁《大宋朝报》。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能人人都做睁眼瞎。”
赵构见邢秉懿指桑骂槐,呼吸又开始急促了。
邢秉懿无视他,道:“临近燕京的汉沽,在海边开辟了盐场,能产出大量的海盐。北地的盐引,盐税只有南边的五成,百姓能买到便宜的盐吃,以后都不会缺盐。”
赵构的脸寸寸变得便僵,瞪大着肿泡眼,难以置信喃喃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邢秉懿别开了眼,继续道:“北地除了直沽临海,还有密州的大片海域。加之西北的盐州,蜀地荣州的井盐,除了拿盐当饭吃,北地不但不会缺盐,还能向鞑靼各部卖盐。官家在建康卖盐钞,发大财,这是要逼走建康的百姓,逼得全南边的百姓,都北逃么!”
赵构的肩膀一下塌了下来,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筋骨,摇摇欲坠一屁股坐在塌几上。他抱着最后的希冀,道:“还有茶,还有茶。不怕,还有茶呢!”
“茶!”邢秉懿呵呵笑了起来,“百姓连饭都吃不起,还吃茶。贵人倒是吃得起,贵人家中不缺茶,更不缺茶山!”
赵构不肯放弃,挣扎着道:“北地的人也吃茶,鞑靼更是缺不了茶。南边的茶,何愁卖不出去!”
邢秉懿毫不客气打破了他仅有的念想:“马帮从雅州府出发,已经远到了安南国、南毗国等地。带回来的货物中,就有南毗国的茶。向北地称臣的大理国产茶,他们的茶饼易于保存,茶汤红亮,比起南边的茶也不遑多让。巴蜀之地产的高山茶,茶香扑鼻,与南边的茶,亦不分伯仲。北地不缺茶,在茶税上,收获颇丰。”
眼神扫过如丧考妣的赵构,刑秉懿嘴角上扬,嘲讽地道:“先前官家说,要与北地断绝往来,永不与他们通商。南边的茶想要卖出去,卖给谁?”
赵构如团烂肉一样,瘫倒在那里,苍白的面色上,蒙上了层灰败。
北地的盐价一旦降下去,除非打算逼迫百姓造反,或者逃往北地,南边朝廷必须跟着将盐价降下来。
赵构心被剜了一块般疼,眼中阴狠闪烁,豁出去道:“私底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商队出去,我就不信赵二十一拦得住!”
邢秉懿没想到赵构如此下作,他以前还是康王的时候,仗着皇子的身份,就在暗地里大卖盐钞,从中获利。
如今他已经是一国之君,还要做这些不上台面,挖一国墙角的勾当。已经烂得不能再烂的朝纲,他还要踩上一脚。
邢秉懿眼中眼光寒光闪动,藏在宽袖里的手,紧紧拽了起来。她太阳穴痛得太厉害,再与他说下去,估计会折寿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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