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家要吃,推开窗门‘喂’一声,船上人听见了,划桨过来‘哎’一声。
满南苏就在这一声‘喂’和一声‘哎’中热闹起来了。
街口桥畔这家铺子有了主,没怎么宣扬就有好些人知道了,因为烟囱冒炊烟,窗外杆子上挂了几件大人和娃娃的衫子。
“阿姐,你家是卖什么的呀?”
船女听声一探头,就见个五六岁的男娃蹲在自家后门的河埠头看她。
这娃娃生得真好看,穿了一件短褂就跑出来了,白嫩嫩肉乎乎的胳膊,谁瞧见了都想捏一把。
“我家是卖三丁包的,她家是卖汤面的,”船女顺口给边上的婶子也拉了一下买卖,“小阿弟,你往里去些,脚下都是青苔,瞧着怪吓人的,你家大人呢?这溪水可深!”
炎霄往回缩了缩脚,瞧见释月出来了,乖乖到她身后去。
船女张了张口,小阿弟既然叫她阿姐,那她该叫这女子婶子的。
可这女子好样貌,瞧着鲜嫩嫩的,像一朵刚绽开的花,怎么叫得出口呢?
“三丁包来两屉,粥水晾温,刚好可以吃了。”释月不在意她一时语滞,只道。
船女忙是点点头,慢慢摇撸过来。
她船上还有个老娘,守着一炉炉包子。
包子不就是包子嘛!炎霄原没觉得稀奇,可这满南苏的包子也真是精巧,连褶子都是细细的。
“三丁包是什么意思啊?”炎霄好奇地问。
船女见他可爱,笑道:“是笋丁、鸡丁、肉丁这三丁,这手艺是从我娘手里传下来的,满打满算也有三十年了,只要口别太重,一定喜欢这清脆口的包子。”
释月没听过人用清脆二字来形容包子美味,有些想尝尝了。
一口咬下这三丁包,就知道自己来到了满南苏。
咸甜口的,很清澈的调味,鸡丁细腻,肉丁香厚,笋丁脆爽,那清脆二字果然凝练。
满南苏的美食对于方稷玄来说不太熟悉,事实上释月觉得他处在灵巧娟秀的满南苏,显得有点粗犷和笨拙。
乔金粟觉得是衣服的关系,方稷玄惯常穿得衣服颜色太深太暗了,于是带着裁缝量了方稷玄的尺寸,很快赶出了两套颜色清浅的长衫。
“满南苏春也似夏,秋也似夏,冬又短,落雪即融,那些裘皮袄子还是穿得少。”
她此番再见方稷玄,觉得他周身的气质温和平静了许多,没有那种总是冷不丁吓她一跳,似乎被强烈压抑着的戾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