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既然不舍,为什么不多写一点呢?
答:我曾经想过永不完结。这是一篇群像短剧集,理论上我可以一直写下去,写无数个人物无数个故事,反正什么故事都能往里面填。但之后回头想,那其实是一种“赌气”的想法。底层逻辑想说的是“我就写了,无穷无尽地写了,我倒要看看什么时候有起色”。那是一种对耗,跟作品本身的对耗、跟读者的对耗,也是跟自己的对耗。无论什么故事,都需要有一个完整性。就好像从一个点出发,我们绕了一圈再回到这个点,路途形成一个圆,便是完满的状态。故意去绕路让路走得更长一些,那么圆就不会再是圆。“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在我的理解里,在多少里的地方分别,一定有一个最佳的路段,看见柳树了,便可以折柳送别,这是最好的地段。再往前,意境就会逐渐退却。
问:所以你认为这篇文完满了?笑。
答:永远没有最完满的状态,这也是我们要竭力去靠近的意义。说实话,这篇文我原先想的就是,大行王朝的垮台是一个放在最后来解的谜。然后前面所有出现的人物、出现的故事,都是用来解开这个谜题的线索。但是写的过程中,我还是有了些偏移。比如童老七的故事、叶厨娘的故事、云孩的故事,几乎是与谜面无关的。但是这几个故事我也很喜欢,我喜欢写最底层的故事,用仰视的姿态去讲故事,而不是高高在上的俯视人间。王朝的垮台涉及到的必然都是大人物,我不喜欢写大人物。
问:这是一种仇富心理吗?
答:或许是。
问:最喜欢的人物是谁?
答:张老山和刘丰。
问:为什么?
答:喜欢没有为什么。
问:我以为是林秀才、柳兮兮这种人。
答:我向来酷爱老头子。
问:好像这篇文里讲了好多好多的道理,几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理。
答:有些道理我认同,有些不认同。但我不能说哪些认同哪些不认同。这个我再三强调,在感言里也强调一番。书中人的道理,是他们各自的道理,不是我的道理。董岩有董岩的道理,田大有田大的道理,林秀才有林秀才的道理,无芳有无芳的道理。那董岩的道理与林秀才的道理是完全相反的道理,我不可能精神分裂到都认同。所以如果用价值观来批评我,我一概否认,那是书里面人物的道理,与我无关。
问:不不不,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一个小说里,如果有大量的道理,说明这个小说不入流。
答:笑。你说得很对,对极了。所以我是个不入流的作者,我心知肚明。
问:这篇你写了两年了吧?
答:两年差一点。我上传是一年多之前传的,但是在传之前我写了半年左右。写的最长也是最久的一篇了。其实我以前写小说,向来是想到一个梗立刻就开工的。比如《第101次相亲》,完全是想到我写个相亲文,然后在文里塞上各种各样的人,好像挺有意思的。这种念想一产生,立刻动笔。但是这个客栈完全不一样,我一开始是有点纠结的,因为它太麻烦了。但是真正决定写的时候就郑重了起来,原因也恰恰是它太麻烦了。麻烦到我必须把大框架都构思完毕,然后才能动笔去写。我想也正因为如此,我才对它抱有了不该有的希望。
问:希望不该有吗?
答:起码目前的失望是真正在内心凝结的,能够感受到的,所以大概我原本就不该抱有那么浓烈的希望吧。
问:说回到穷途客栈,你有没有发现你这文里好人太多,而坏人太少?甚至一开始完全算不上好人的赵虎黄太子之流,最后也变成一个十足的好人了?
答:我不相信这世上有多少坏人。我认为恶都是由欲望所致,而人成长到一定的阶段,便会发现哪个欲望更高级。越是高级的欲望越是接近善。还有,我中途决定了该给这篇文一个大团圆的结局,我就没有办法刻画太多的恶人。一个恶人比善人多的小说里,结局是很难大团圆的。当然,这也有可能是我的笔力有限所致,起码我写不出来。
问:你这篇真的能算武侠吗?
答:笑。不能算,我把它放入“武侠”的栏目里,仅仅是为了迎合晋江的排榜而已。
问:不算武侠那算什么?
答:小故事更像是三言二拍,大故事更像是传奇?或者用我自己的话说,成人的童话!
问:你说你一开始对它抱有很大的希望,这个希望具体指?
答:更多的读者,但是显然现在并没有。
问:这么说的话,你对这篇文还挺有自信的?
答:起码它在我自己写的所有文里,算是最好的了。
问:你每次写完一篇文都这么说。
答:这说明我在成长呀!你这人怎么这么刻薄!我平均每写完一篇文,就会锁掉一些早期的文。当初写完《惊怖阁楼》,我就锁掉了两篇言情。后来写完《101》,我又锁掉了两篇。因为我再看以前的小说,觉得写的不好了,不堪入目了,难为情了,才会锁文的。这恰恰说明我在成长,不是吗?
问:那什么时候锁《穷途客栈》?笑。
答:你问到我了。我很害怕的一点是,我可能以后都不会去锁《穷途客栈》了。我很有自知之明,我觉得我天赋有限,不会成长到锁《穷途客栈》的地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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