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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餐厅的珍馐都被撤下,所有人转移到客厅,三三两两地喝茶。
楚弗唯和韩致远坐在沙发上,贾珂妍和韩暌挤在茶桌边,唯有韩老爷子和韩旻熊不知所踪。
“呦,还真是二十四孝好老公了。”
楚弗唯用叉子戳起一块水果,挤眉弄眼道,“刚刚的演技不错,连我都要感动了。”
她都要敬佩他的超常发挥,为了跟韩旻熊争权,完美出演男德丈夫,恨不得拍案而起,跟传统派长辈争个你死我活。
“你可长点心吧,如果不打掉贾斗途,拿到了涎玉斋,也只剩下空壳。”
韩致远望向露台方向,冷声道,“我猜爷爷待会儿就要来找你做工作了。”
他对涎玉斋的盘根错节早有体会,恒源集团迟迟无人能完成内部改革,背后都是有原因的。
名义上,楚弗唯已经拥有绝对的控制权,但韩旻熊特地在今日提起此事,恐怕就是要用韩老爷子来压人。
果不其然,韩旻熊从露台回到客厅,韩老爷子紧随其后,没人知道父子俩私下聊了什么。
韩老爷子的目光逡巡一圈,落在沙发边的小夫妻身上,招手道:“弗唯,来陪爷爷说说话。”
“来了。”
楚弗唯站起身来,韩致远则没有动。
露台跟客厅相连,经过精致的门栏,视野豁然开朗。
清新的空气涌入鼻尖,夹杂着清浅的花香,宽广的平台上整整齐齐地码放着花盆,还细致地搭起木架,让碧绿藤蔓往上爬。
韩老爷子瞧她兴致勃勃地摆弄草叶,和煦地笑道:“好长时间没来,是不是变样了?”
楚弗唯围着漂亮的盆景打转:“真好看。”
“人年纪大了,爱养花花草草,你喜欢就拿回去一盆。”
她倒也不客气,应道:“行,待会儿让韩致远装车里。”
“就喜欢你这干脆劲儿,不扫兴!”
韩老爷子抚掌赞叹,“你记不记得小时候,你来我们家里玩儿,玩儿到最后舍不得走,我开玩笑让你留下来,你跟我说什么来着。”
楚弗唯面露好奇:“说什么?”
她童年时确实常来别墅,但早就遗忘大部分事情,只记得跟韩致远在附近比赛过骑自行车。
韩老爷子笑呵呵道:“你跟我说,‘遗嘱只写我名,我就留在这里,主要我是独生子女’。”
“……还有这事儿?”
“我当时就觉得,你可太有意思了,没见过这么敢说话的小姑娘!”
韩老爷子开怀大笑,楚弗唯却面露赧色,没料到她以前吃了熊心豹子胆,童言无忌都敢跟韩致远、韩旻熊抢家产,还当着老爷子的面要求立字据。
“可惜了,我们家很少有敢说真话的人。”
韩老爷子负手而立,环顾自己的花园,叹气道,“不是不说话,就是说假话。”
楚弗唯不言,静静地盯着韩老爷子,仔细观察他的黑发及白眉。
她在婚礼时就发现一件事,老爷子的头发早就白了,但他却固执地不肯服输,总是认真将其染黑,只有斑驳花白的眉毛,暴露岁月流逝的迹象。
他逐渐衰老,家中表面的祥和也消失,只是不知道这风浪何时席卷恒远。
“弗唯,涎玉斋给了你,但人不能由我来动。我不调走贾斗途,不是由于他跟旻熊他们的关系,而是他在涎玉斋干了二十几年,贸然就让他离开,也动摇你的根基。”
韩老爷子望向她,无奈道:“人在江湖飘,总得留些薄面,你不会怪爷爷吧?”
楚弗唯轻松道:“当然不会,公司是您给的,调不调贾总,我都无所谓。”
韩老爷子脸色稍缓:“那就好。”
“不过我们也要提前说好,既然今天敲定了,以后不能再改了,不然工作没法做。”
楚弗唯眨了眨眼,她露出乖巧的笑:“二叔说贾总是我的左膀右臂,应该留在涎玉斋,那万一他以后主动请离,爷爷可不能同意,那就砍我手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