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臣欢欢欣地招呼道:“吴叔,过来一起吃呀。”
老管家抬头看他们一眼,又垂下头:“小少爷,这不合规矩。”
宁臣欢说:“什么规不规矩的?我最讨厌规矩。”
傅亭筠也道:“吴叔,一起吃吧。”
这位老管家从小时候照顾他到现在,对傅家一直尽心尽力,连在国外那段流亡的日子,也没有选择抛下他,甚至和他一起经历过许多次生死,拼尽全力地保护他,说是他的半个父亲也不为过。
只是从前每逢除夕,傅亭筠不是在躲避追杀,就是一个人在公司加班,在寂静孤清的深夜,缜密地计算下一步该怎么走,倒从未有过一个好年,也没有和老管家一起吃过年夜饭。
老管家垂了垂眼,最终还是说了好。
桌上,傅亭筠戴着一次性手套,极其细致地给宁臣欢剥虾。
先掐掉头尾、爪子,然后去壳,挑出虾线,蘸上酱料,最后放到宁臣欢的盘子里。
宁臣欢嗷嗷嗷地吃了两块糖醋排骨,吃得嘴上都沾着褐色的酱汁,他无意识地伸出嫩红色舌尖舔了舔,把饱满的唇肉都舔得水亮亮的,看得一旁的男人眸光微暗,偏偏自己还毫无所觉。
傅亭筠放了一块剥好的虾仁在他碗里:“慢点儿吃。”
对面的老管家望着二人,早已没了刚才的拘束感,脸上露出一抹慈爱的姨父笑。
这笑被宁臣欢看在眼里,他低头瞅了眼自己盘子里排列整齐的虾仁,心想要不他也给傅亭筠剥一个吧,不然看在别人眼里,显得他娇生惯养,一个劲儿吃,都不知道体贴伴侣一样。
于是他有样学样地给傅亭筠剥了一只。
宁臣欢虽然喜欢吃虾,但几乎从不剥虾,他嫌麻烦,还会弄脏手,而且从小到大他身边不缺为他剥虾的人,就算是自己一个人去餐厅吃,高级餐厅也有服务员专门为他把虾剥好。
所以算是没什么经验的宁小少爷,最后给了傅亭筠一只被捏得惨不忍睹的虾仁,上面还沾着没剥下的碎壳。
傅亭筠看着盘子里那只丑丑的虾,脑子里有一瞬间,想把这只虾做成食物标本,放客厅里裱起来。
这是他的小竹马第一次为他剥虾。
即使在他们还未发生裂痕的提离婚之前,宁臣欢也从未这样做过。
那么,今天的宁臣欢,有没有比之前喜欢他一点点呢?
傅亭筠不知道答案。
他一小口一小口,像是舍不得一样把那只卖相不太好的虾仁吃了下去,连带上面没处理干净的一点点碎壳。
宁臣欢眨眨眼睛:“好吃吗?”
傅亭筠:“嗯,很好吃。”
宁臣欢黑亮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转,又从桌上那盘鸡蛋豆腐蒸虾仁里面,夹了一筷子放到傅亭筠碗里,甜甜道:“那你多吃点。”
这道菜里的虾仁是已经剥好了的,他就不用再动手给傅亭筠剥了。
倒也不是不愿意剥,主要是他剥出来缺胳膊少腿的虾仁的和傅亭筠剥出来完完整整的虾仁差得太远,丑死了,他嫌丢人。
傅亭筠嗯了声,动作优雅,把宁臣欢夹给他的虾仁慢慢吃下去。
明明是咸口的菜,吃进嘴里却好像蘸了糖,甜腻腻的,一路甜到心口里去。
坐在对面的老管家看着这一幕,微笑道:“先生和小少爷感情很好呢。”
宁臣欢哼唧:“谁跟他感情好,我们明明没有感情。”
连婚姻都是假的。
不过傅亭筠剥的虾仁真好吃,油光水滑的,他吭哧吭哧再吃一个。
傅亭筠:“”
老管家道:“都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先生和小少爷从小一起长大,如今又成了夫妻,大概在上辈子就已经有了解不开的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