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
他又气又怒,惊疑不定地望着赵明闻,但赵明闻显然已经不再把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而是将目光转向了那人。而赵明彰等人,他们早已意识到了殿中局势的变化,已经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表现出一种紧张的模样,密切地追随着赵明闻的动向,并且随时准备依照她的命令作出反应。
“好了。”赵明闻轻声呵斥道,只是有些争吵罢了,都是常事。”几人这才放松下来。
傅洵的眼睛闪了闪,显然意识到了什么,但他乐得见到如今的景况,此时不出声,或是以怎样的手段搅乱这样的局势。
“义成公主,这是大殿上,并不是你们能够胡来的地方,更不是军营当中,凡事都要倚仗武力来决断!”有人义正言辞地劝阻道。
“是啊……”
“对!”
面对朝臣们的戒备,赵明闻却忍不住又笑了起来,她慢慢走到了那人的面前,逼视着他的眼睛:“我有三问,还请阁下回答。”
第204章
然而,让赵明闻感到失望的是,那人却忽然退却了。他转着眼珠,惊惶地向周围人投去目光,嗫嚅着双唇,不知道自己应当说些什么,却始终不敢与赵明闻相对。但求救无路,每一个人面上的神态都是一样的冷漠,他感到有些绝望了,却忽然又想起了什么,焦急地用眼睛小心窥探了一番杨晖的神情。
杨晖只是冷着脸,并不回应。
于是他终于放下了所有隐秘的期待,抖着手,却还是向赵明闻呵斥道:“赵娘子且勿要仗势欺人,此处是朝堂论辩的地方,不是你女儿家取乐的时候。妇道人家,怎知其中事情轻重缓急,便到这里来指手画脚,但真可笑——却仍不知悔改,竟在陛下面前肆意妄为,这样的人……哼,老夫且不愿同你一般见教,还不速速退去,也免得自取其辱!”
沈卓然此时也在朝上,几个平素同他有些亲故的人都知道这里头的一番纠葛,眼见着闹的并不像样,忍不住扯了扯他的袖子,询问道:“子逊,我记着那不是你的外甥女吗?这会子可闹的不像样子啊,她一个女孩在外头多年,如今又是孤零零一个,难免被人欺了。”
能够说出这样一番话的人,自然是明白沈卓然往日的脾性的,此时便格外觉得疑惑起来,于是在言语当中也难免带了出来。
“不管怎么说,终究是舅舅,何况这义成公主父兄都不在了,正该依附母家啊。便是没什么心力去管教,你也好歹出点口舌上的力,就算没有什么,也叫她能够脱了眼前的困境啊。”这人语气温和地劝道。
沈卓然只是含笑答道:“不必我去。”
“她用不着那个。”
沈卓然摆了摆手:“我家麒麟儿向来主意大着呢。倘若我平白生事,只怕还要得她一顿编排。”
沈卓然的话语透露出一点无奈,但这无奈当中却带着显然的骄傲,那人心中稍一思忖,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也放松下来,甚至自我打趣道:“那倒是我白做这一回好人了,罢了罢了,也是我的一点心意。不过——”
他的话一顿:“子逊啊,你这么瞒着我,回头少不了敲你一顿好酒!”
“好酒?”沈卓然反问道,“你什么时候同我客气过,如今倒在这里假惺惺装什么正人君子,只是咱们这里的人都是知道你的真面目的,我且劝你很不必作出这幅模样,免得叫人笑话。”
“何必拆我的台!”
沈卓然摇了摇头,却将目光继续投向赵明闻,他显然表现的有些怅然。经历了数载风霜,便是他再怎么惜福保养,但身体难免也带上了苍老和疲倦,只是那眼中仍旧敏锐的目光,叫人明白,面前的这位老人是绝不同于一般人的。
“终究是老了,比不得从前。上了年岁,我便常常怀念年幼时的那些日子、恐怕都不大记得了。这孩子真像啊,像极了她的母亲,只是没有她那么温婉——不过,在这样的战时,在那样地方,也唯有她这般才能够活下来罢。”
沈卓然是一个骄傲的人,在大部分时候,他绝不肯认输的,只是随着年纪的不断增长,他也更加鲜明地感受到了身体当中生机的流逝。虽然沈卓然依旧固执地认为自己能够胜任那些繁重的工作,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的确已经变得虚弱很久了。病痛不断折磨着他的身体,使得沈卓然在日复一日的岁月流逝当中耗尽了所有的心力。
汤药,自然是时常用着的,只是沈卓然自己也十分明白,那不过是一剂安慰,是弥补不了身体当中的那个大洞的。
“不说了。”沈卓然止住了话头。
他向身边人一笑:“只是我想她不是一个会轻举妄动的人。”
然而他的话尚未说完,跟随赵明闻而来的几个兵士已经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疾步上前,虽然身边并没有兵械,却眼见着就要大打出手。
那人眼见如此,挑了挑眉:“是么?这话恐怕要落空了。”
那御史顿时惶急起来,连连后退,几乎算的上抱头鼠窜:“你、你们这群莽夫!这是要做什么?当庭殴打朝廷命官,这是大罪!听到了吗?”
赵明闻瞧够了他的笑话,这才慢悠悠地开了口:“好了,都停下。你们也太着急了些,这会还没把事情说完,若是因此一时气急昏了过去,往后再想把人都聚齐了想来是不容易的。若真到了那个时候,我且饶不了你们,便一个一个上门去请出来,也免得我花费那么一番心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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