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一滴泪水猝不及防地落在了上面。
谢宜修一天一夜没有回家,手机也打不通,云溱有些担心,打电话到警局才知道出了事。
医院、警局到处找了一圈都不见人,最后还是在林阿姨给的浔音住址那里找到了谢宜修。
外面渐渐昏暗。
大门没有关,云溱迟疑地推开门,屋子里很黑,空气中散发着一股浓重的烟酒味,她忍不住伸手在眼前挥了挥驱散浓烈的味道,这才抬头看向屋里。
有月光从宽大的玻璃外透进来,黑暗之中有一个模糊的人影坐在沙发旁。
云溱摸索着开了灯,温暖的灯火照得一室明亮。她终于看清了客厅里的情形,谢宜修呆坐在地上,目光涣散而迷离,地上大大小小扔着无数的啤酒罐头还有烟头。
“你怎么喝了这么多酒啊。”云溱被那些空酒瓶吓到了,叹了口气先是开窗通风,然后开始收拾地上的易拉罐头。
谢宜修微微抬起头,便看见一个很模糊的幻影,身形纤瘦,正温柔麻利地在收拾房间,他眼睛发涩,忽然一把拉住她扯进了怀里,“浔音,浔音……”
云溱被他拉得一个踉跄,还没反应过来就倒在他身上,一股浓重的酒味在鼻尖缠绕,她听见他的心脏缓慢地跳动,听见他一声一声地叫着另一个女人的名字。
一时间,她竟说不出话来,过了很久很久才缓缓抱住他的腰,轻声地安慰,“我在这儿……”
谢宜修颓废的状态一连持续了好几天。
叶妈妈原本在瑞士出差,得了消息匆匆赶来了湖城,却怎么也不愿意相信女儿死亡的事实,几乎在医院哭得晕厥,不停地哀求医生救救女儿,连主治大夫都觉得不忍,只能先上呼吸机维持着残存的生命体征。
谢宜修自那天之后再也没有去过医院,他不知道如何面对失去女儿的叶妈妈,也不敢看浔音了无生气的样子。
他每天都待在浔音的公寓里不肯离开,每天都喝得醉醺醺的,谁劝都没用。
这天,主卧宽大柔软的床上,躺着一个颀长的身体,窗外的阳光照耀着他清俊的脸、紧抿的薄唇和深锁的眉头,即便是在睡梦中也如此不安、伤痛。
谢宜修又梦见了那座美丽的绿野岛,他遥遥站在船头,眼睁睁地看着云溱缓缓倒在沙滩上,然后画面猛然一转,又变成了复古明亮的博物馆大厅,浔音躺在血泊里,一股又一股的鲜血从她口里吐出来。
这些画面反复转换交替,他的心仿佛被一只手狠狠地攒着,绞起一阵又一阵灭顶的痛。
最后,漫天的血色包裹了他,他的眼前一片红雾,只有耳边医生平静残忍的话:“抱歉,病人已经脑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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